裕亲王杀了龙修一家只是想要报复她那日让他身败名裂?
那他又是从何得知她用龙修一家来威胁过龙修的事呢?
白苏把纸条收入掌心里,冷冽的抬眼,恨意未收,恰巧就看到了剪秋正让小五子小六子搬着一座屏风从殿门前走过。
“等等!”看到熟悉的屏风,白苏从地上起身走了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上次奴婢并没有遵照您的吩咐把屏风拆了,而是将它摆在了储物房,只是今儿个不知怎的,尽刮东风,储物房的窗户没能及时关上,打湿了屏风了,奴婢不得已只好让小五子小六子把屏风暂时搬到别处去……”剪秋不疾不徐的回道,她特地忘了眼白苏身后的火光,有些担忧白苏。
“嗯……”白苏见到这座折叠屏风,视线落在上边那首诗上,本来就乱糟糟的心更是狂躁不安,她皱着眉摆摆手,“快把它搬走!”
“是!”剪秋颔首,让小五子小六子继续动手,倏地……
“等等!”白苏转身之际,余光蓦然看到了被打湿的屏风有异样,她急忙叫停。
“娘娘……”剪秋不解。
“把它搬进来!”白苏急切地吩咐。
剪秋看到她凝重的脸色,忙不迭地帮助小五子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把屏风搬入了殿里。
“你们都下去!”足足有一人高的屏风放下后,白苏冷声挥退他们。
剪秋疑惑地看了眼那座屏风,带着人出去了,并且把门关上,守在外头。
亮如白昼的偏厅里,白苏拿着一根蜡烛上前,更近的照亮了方才她不小心注意到的地方。
屏风的底边一角有异样,这是檀香木所做,上等漆料,不可能经一点点水的洗礼就褪落,而她刚才看到的正是从那一角滑落的雨珠夹着漆色。
白苏蹲下身,用手摸了一把那一角,意外的是这地方的罅隙中竟然有些松动,她赶忙把蜡烛放在地上,用双手去扳,费了些力气果真扳开了一块跟掌心般大小的木块,看上面整齐的痕迹,应该是曾被人用刀割过,而为何方才滑落的雨珠为何会有颜色,是因为有人把这个地方重新上了颜料,而非漆料,所以遇水则化了。
随着她扳落了木块,一条软丝白绸露了出来,白苏放开木块,伸手小心翼翼的拉出了那条有一只手臂长的白绸。
白绸上写着娟秀的字:
苏儿,当你看到这条白绸的时候,也许娘已经遭遇了不测,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看到真相而不是亲耳听娘说。
娘对不起你,当年,虽然你不想跟白薇那丫头争,可是娘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害了你之后还能风风光光的当她的皇妃,夺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所以,在你爹五十大寿那日,娘看到皇上微服来访混于宾客中,娘便有了要帮你夺回一切的念头……
娘在给皇上敬酒的那杯酒里下了药,在你给你爹拜完寿之前使计让他入了你的房间,因为谁都知道东院是白家大小姐的闺房。娘以为只要你成了皇上的人,皇上醒来后就算想赖也赖不掉了,而你只需要说一句你走错了房间,到时你就能进宫去当皇上的妃子……
岂料,娘到底想得还是太天真了,皇上非但没有留下来,你们两人也都没看清各自的脸,皇上只会以为他碰的人是白薇,事后,你要娘如何启齿说那个夺了你清白之身的人是皇上?无凭无据的……
娘看你整日魂不守舍的,本来想跟你说明真相,可娘没脸跟你说啊!总算,老天待我们母女不薄,让你在这时候怀了龙子,娘只想着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想办法让孩子和皇上相认,到时候你就能母凭子贵了,可惜,娘万万想不到你爹竟然拿孩子来威胁你进宫,娘起初也以为这是老天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可是,当娘看到你为了不想和孩子分开而废寝忘食的与你爹抗衡,到最后却不得不认命的进宫为妃时,娘心软了,娘知道错了,娘再也不管孩子是不是龙子,再也不管白家的生死了,娘只想让自己的女儿不用承受骨肉分离的痛……
苏儿,你爹是个文人,这辈子唯一的糊涂就糊涂在为了保全白家,他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牺牲。若哪天他清醒了,你替娘告诉他,娘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娘唯一怨的就是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妻儿着想过。
苏儿,别走你爹的路,要为自己而活……
看完遗言,白苏把白绸捧在心口,咚地跪在冰冷的地上,泣不成声!
她不想去证实的真相突然间如破水而出展露在她眼前,她已经觉得自己痛不欲生。
真相,居然是这样!
那日在皎灵寺,那个方丈大师临死前对她说的那个字是‘闺’,他想要告诉她,母亲托他告诉她真相就在她闺房里的那座‘锦瑟’的屏风上。
老天让她重生,不是为了让她回来复仇,而是为了让她挖出前世被埋没的真相,是让她阻止那场颠倒伦常的杀戮。
[皇上为何要追查家母的下落?]
[你娘欠朕一个解释!]
他一直在痛恨娘对他下药吗?他一直都知道那一夜是被下药了吗?可他却一直以为身下的人是白薇对吗?
为何?为何老天要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早知如此,她在重生之后若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多好,而今也不用面对这么残忍的真相了……
“奴婢参见皇上!”
白苏痛心疾首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剪秋急切地声音……
“奴婢参见皇上!”
白苏痛心疾首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剪秋急切地声音。她慌得赶忙转身把手里的白绸压在了绣架下,再拂帘走出来的时候殿门已经被推开,卓然的身姿迈入门槛,朝她走来。
尉司隐负手站定在她面前,她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晰可见的泪痕,双目通红,就连羽睫上都还挂着泪珠,再看地上乱了的光圈,底边缺了一角的屏风,浓眉深蹙。
冷锐的目光定定的落回到她脸上,柔和了不少,背在后的双手一遍又一遍的紧握松开,刚知道真相的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当两人的开场白,在来的路上,他想做的是,见到她就狠狠拥住她,可是,她此刻就在眼前,梨花带雨,他的行动也变得分外艰难。
明亮的光线里,白苏万念俱灰般的看着他,他走近一步,她就退一步。尉司隐也看出来了她的恐惧,他心下一缩,大步上前伸臂勾住了她的纤腰,她马上嘶声尖叫。
“不要碰我!”
她疯了般挥开他碰上来的手,两人的推搡间,她的裙摆扫倒了地上的红烛,燃烧了起来,她毫不自知。
“别动!”尉司隐凌厉地低吼,紧扣住了她挥舞的双手,而后蹲下身去为她扑灭那冉冉升起的火苗,只是扑灭了这里,白苏又退,又扫倒了另一根蜡烛。
“白苏,你再退试试看!”尉司隐阴沉着脸警告,白苏却早已不顾他的身份了,又岂会听他的命令,无奈,他只好将她打横抱离了危险地带,掌风一扫,所有的蜡烛悉数熄灭。
“放开我!放开……”
知道那一夜的人是他后,她身子本能的抗拒他的碰触,脑海里全是那一夜的粗暴掠夺,还有前世她抱着孩子求他时他冷血无情的事,这两个画面不停的重叠再重叠。
“你知道了是吗?”他紧扣住她的双肩,语气肯定。他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那一夜的人是他,所以她才这么排斥他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