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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入宫门深似海

傅子衿刚入宫的那天,二月的阳光破出层层的寒雾,让人感受到春意渐到的明媚。在镜花阁内望着外院,红墙绿瓦间,只有一方小小的天地。

傅家三兄妹皆承袭了傅家的出色容貌和聪敏的性子,长姐傅月皎已入宫为妃,宠冠六宫。二哥傅少临才思敏捷颇得皇上赞赏,封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子衿的美貌与聪颖更为出挑,可是性子过于柔和,不适宜入宫,因此家中属意她嫁予齐瑞将军方凌的长子方靖轩。所以这次选秀在子衿父亲和长姐的谋划下子衿装病避过了,谁知皇后一旨诏书却生生的将她宣进了宫,皇后此举让众人都猜不透,皇后和子衿长姐贤妃不合,在宫中已是人尽皆知的,皇后招贤妃的亲妹入宫,不是给贤妃添力吗?

镜花阁的富丽堂皇,随处都显示出长姐的恩宠如天,傅子衿端坐着身子,看着眼前跪着的一众新僕,她的到来是突然的,可是已经入宫了,她很明白,只能前行,不能后退,为长姐巩固**的恩宠,为傅氏一族巩固前朝的权势。可是,她自己的心呢?

子衿缓缓的端起茶盏,刚置于唇边,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柔的女声:”茶里有毒。“子衿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是谁?”

“怎么了,小姐。”子衿的娘家丫鬟依霏连忙走到子衿身边询问道。

“刚刚谁在说话?”子衿四处张望了一下,转而望着面前跪着的一众新僕。

“小姐怎么了,没人说话啊。”依霏担心的望着子衿。

子衿心中狐疑,刚才的声音还印在她的脑海,那么清晰,就像在耳边说话一样,她低头看着拿在手中的茶盏,又缓缓的放下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宫人,他们正在低首偷瞧着眼前她这位新入宫的主子,子衿知道他们心中忐忑。

她对依霏使了个眼色,依霏清清喉咙吩咐到:“都起来吧。现在大家都是镜花阁的人了,咱们共同伺候一个主子,服侍周到自是不必说了,我家小主只看重一样儿,忠心,咱们做奴仆的,没大的心眼,重就重在忠,大家可知道了!”

底下一众人忙不跌的答道:“是!”

“好了,我家小主新入宫,大家都跟着下去领些赏赐吧。”依霏言毕,众人又忙不迭的退下了。

见众人退下了,依霏担心的问道:“小姐刚刚是怎么了。”

子衿摇摇头,故意忽略点心里的疑虑。她再次看了看眼前的茶盏,随即沉默了半晌。

依霏以为子衿刚入宫,心中难受,便上前握住子衿的手:“小姐别难过,如今长小姐身怀龙裔,宫中险诈,咱们一定得帮助长小姐。”

子衿淡然一笑:“是了,已然不能退了。”可是心中还惦念着他,如今他应该知道了她入宫的消息吧?

“奴婢若兰见过小主,皇后娘娘有旨,各宫小主于卯时参拜**各主。”一声清朗的女声打破了子衿的愁绪。

“若兰?”子衿低低一唤,面前的女子不卑不亢的给子衿行了宫礼,道:“奴婢是镜花阁的掌事宫女,以前在贤妃娘娘处当差,娘娘特意指派了奴婢来伺候小主。”

子衿上下打量了一番,若兰二十五左右的年纪,宝蓝色的衣衫,比普通宫人料子好许多,却合宫规的制成合制衣衫,桃心脸儿,没有美貌,却很合眼缘。

“姐姐身边的人,果然不错,她怀着身孕,却还为****着这许多的心。”

“小主跟贤妃娘娘本就是嫡亲的姐妹,娘娘说了,小主刚入宫,身边不能少了自家人,奴婢能来伺候小主,是奴婢的福气。”若兰福了福身子,提醒道:“小主还是快去梳妆吧,一会就得去参见各位娘娘了。”

子衿跟着这次新选入宫的其他六位新人,陆续都到了皇后所居的凤鸣宫,其他妃嫔也是陆续入座,小声说着话,打量着新人们。

凤鸣宫是历届正宫皇后的居所,富丽堂皇自不必说,大厅门廊处的双面绣屏风更是罕见,金银丝线合制而成的昭君出塞图,栩栩如生。厅内更是珍品奇多。

子衿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她,微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着淡蓝窄袖提领裙的女子对着自己微笑,子衿看着她也轻轻微笑颔首,那是她的堂妹,傅修竹。傅修竹是子衿和贤妃的堂妹,今年十五刚过及笄,贤妃有孕,不便侍寝,需招入信任之人辅助,家人不愿子衿入宫,因此安排了傅修竹选秀入宫,谁知,子衿最后还是进宫了。

子衿突然注意到站在傅修竹身边的一位女子,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面容姣好,美艳动人。她穿着一身正紫色对襟衣衫滚银丝边,盘桓髻仅点缀一只碧玉珍珠钗,更添娇媚,真是若玉之美,想必应是此次选秀中风头最盛的北将军林询的长女----林月之。早有听闻,林将军这位爱女性情孤傲,美艳不可方物。

思量中,凤鸣宫太监尖声宣到:“皇后娘娘驾到。”**嫔妃纷纷起身按位份依次跪倒迎接,一众新晋秀女在宫内老嬷嬷的安排下依次排在最末,然然跪倒。

子衿低着头,只觉得前面一众红光闪过,皇后已然落座,太监尖声宣道:“众嫔妃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齐说道。

皇后一开口,突然觉得喉中一窒,忍住了喉中的酸涩,回复平静后柔声说道:“众妹妹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后依次入座了,子衿快速的打量了皇后一眼,正朱红色的皇后服饰,垂珠流苏的后冠,皇后虽用厚重的胭脂妆饰的雍容华贵,但面上那不自然的绯红,子衿隐隐觉得有一丝异样。皇后身边的嬷嬷熟练的递上锦帕和茶水,皇后用茶水清了清喉,随即侧首问到:“傅贵人,林贵人和唐才人,是哪三位妹妹?”

听到皇后提到自己,在嬷嬷的示意下,子衿然然出列,依足宫规再次向皇后叩首行礼“臣妾贵人傅子衿,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臣妾贵人林月之,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如意安康。”着紫色衣衫的美艳女子叩首敬拜,果不其然,她就是林月之。

“臣妾才人唐风华,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万福。”另一妙龄女子着淡绿色柔纱衣衫,长相不甚出众,却别有一分娇弱之态,颇惹人怜惜。

“妹妹们都起来说话吧。”皇后温柔的注目,左右打量了面前的三人一番,笑笑说道:“果然都是标致的美人儿呢,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妹妹们可都要好好伺候皇上,为皇家绵延后嗣,是最最要紧的了。”

“臣妾领旨。”一众新秀又忙不迭的跪领皇后旨意。

“贤妃娘娘到!”门外小太监忽然高声宣到,一众秀女赶紧向两边跪着散开,子衿抬首望向门外,四人拥簇着,一团金色光芒翩然而至,两个婢女左右搀扶着精心涂着艳红蔻丹的雪白双手,一张美丽精致的容颜逆光而来,。

子衿眼中升起了雾气,强忍住泪水,七年了,长姐七年前入宫之时,子衿仅九岁,还拉着长姐的衣袖,抽泣不止。如今七年一晃而过,因着长姐的得宠,父亲的进迁,傅氏一族已然是当今显贵之门了。贤妃微微注目于子衿,眼中也满是欣喜。

“妹妹来了,你身怀龙裔,怎的还过来了,快坐下吧。”皇后娘娘微笑的召唤着。

“娘娘厚爱关怀,臣妾感激不尽,今日是一众新妹妹们的阖宫觐见,妹妹怎好不来见见诸位新妹妹,还望娘娘见谅,早起稍有不适,妹妹晚到了。”贤妃缓步走近皇后,小太监们着紧的搬来了贵妃椅,贤妃对着皇后行了简礼,微笑着落座。

阖宫觐见,本应是**嫔妃先候于凤仪宫等候皇后的驾临,贤妃却在众人觐见过皇后之后才出现,此举摆明就是想让新人们知道这**之中不止有皇后一位主子,看来与传闻中一样贤妃现在宠冠**。

“参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玉安。”各嫔妃纷纷起身行礼。

“诸位妹妹快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了。”贤妃不动神色,平静道。

一众人起身按照嬷嬷们的示意落座到各自的座位。

“妹妹,今日觉得怎么样?害喜还严重吗?”皇后面上毫无一丝恼怒,还亲昵的拉过贤妃的手,关怀道。

贤妃面上含笑道:“劳费娘娘操心,臣妾今日晨起喝了娘娘让太医新配的安胎药,感觉好多了,多谢娘娘一直记挂着。”

皇后左手下座的女子突然轻笑了一声,她穿着蓝白相间的丝绸锻袄,一串莹润的珍珠挂链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一摇一摆,她的姿容并不出色。接着道:“皇后娘娘宽仁,对待臣妾们如自家姐妹,现今贤妃娘娘身怀龙裔,皇后娘娘事事关怀,日后待小皇子出生,皇后娘娘为嫡母,小皇子必会恭敬孝顺,妹妹们都好生羡慕贤妃娘娘呢。”她的声音很有特色,柔中带蜜,让人听着身子骨都有酥麻的感觉。然而这句话确是在隐隐暗指贤妃晚到皇后不计较,不过因为贤妃怀着身孕。不管贤妃怀着身孕如何得宠,以后所生子女,皇后都是嫡母,嫡庶有别。皇后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贤妃面上淡淡的,恍惚有一刻的神伤,抬头时又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蓉嫔这话说的是了,本宫有幸得孕龙裔,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以后必会时刻教导皇儿孝顺嫡母。”

当今皇后萧玉研是太后的亲侄女,父亲是镇远大将军萧霆,太后的亲弟弟,当年太后膝下无子,便收养了先皇宠妃丽嫔年仅七岁的幼子,辅佐其以幼龄登基为新帝。皇帝登基后太后执掌朝政,先皇的五弟淮南王发动叛乱,最后是萧霆亲擒了淮南王立下大功,为太后和皇帝的江山撑起了牢固的防护,也让萧家成长为世族第一大家,一时权倾朝野。可是随着小皇帝慢慢长大,不想再受控于萧家做一个儿皇帝。太后也知晓皇帝的忌讳,便安排自己的亲侄女入主中宫,在皇帝大婚之时,自己退居养老,交还兵权。虽明着是让皇帝自己做主,可是朝中大数是萧家的人,主力兵权更是尽皆掌握在萧家的亲信手中,太后明面上虽已不干预朝政,可朝中实际还是被太后和萧家的意思左右。皇帝忌惮萧家,暗暗培植自己的势力,傅家便是皇帝一手扶持而上的心腹。

“对了,傅贵人,”听到皇后忽然唤到名字,子衿立刻起身向前规规矩矩再行一礼,正对皇后然然跪倒。

“傅贵人快快起身吧,你可是贤妃的亲妹妹,现又是皇上新封的贵人,更是亲上加亲了,傅贵人和贤妃都真是倾城颜色,日后必定能像贤妃妹妹一样得到皇上的青睐。”因着皇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挑起了四面众人不同心思对子衿的注目,如芒在背。

“谢娘娘。”子衿从容的起身,一抬头便看到贤妃温柔的注目,觉得心中一暖。

贤妃也不看皇后,只是低头抚弄着右手的鎏金青岚指套说:“是了,蒙皇上恩典,本宫有幸得孕龙裔,子衿也蒙恩入宫,本宫也是欣慰不已,”贤妃特意顿了顿,接着道:“还得多谢皇后娘娘了,不是您向皇上执意要求让子衿入宫,也没有我们姐妹日后的相伴了。”言毕众人都猜不透皇后的心思了,傅家与萧家分别是太后和皇帝各自的心腹,贤妃在宫中如此得宠,若再选入贤妃的亲妹,岂不是为贤妃如虎添翼了?皇后此举是何用意?

皇后却淡然一笑道:”如今贤妃妹妹有了龙裔,一是本宫念着有傅贵人入宫,妹妹有自家姐妹的陪伴,更能安心待产,解了思亲之意。二是,皇上膝下单薄,现今只有两位帝姬,贤妃是有福之人,不仅为皇上诞下从容帝姬,现又有了身孕,傅贵人是贤妃亲妹,想必也是有福之人,妹妹有孕在身不宜时常侍奉皇上左右,有了傅贵人就可为妹妹分忧了。“

贤妃听闻突然展颜一笑,道:”皇后娘娘真是贤惠,如此,本宫也就多谢娘娘的厚爱了。“

如此针锋相对的气氛一时缓和了过来,皇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新人,便遣散了众人,这场阖宫觐见也散席了。

傅子衿依着若兰的指引,退出了凤仪宫,若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小主今日累了,先回镜花阁休息吧。”本想见一见长姐的子衿知道想必是若兰已得了长姐的令今日不宜相见,便微微点了一下头,跟着众人散去,回了镜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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