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对此有提防,但令清漪没有想到会被以这种方式对待。
果真有人毒辣至此么?
她初入锦绣园不久,不仅没有树敌,而且眼下她正得永昌公主眷顾,怎么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
唯一有可能,也有这心思的,怕只有令清毓和温宜兰这对蛇蝎母女了。
令清漪咬咬牙,使劲挣了挣,椅子终于挪动了一点,然而窗户外面一片漆黑,看了半晌令清漪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位置上并没有窗户,只不过把几片木板隔成了窗棂的形状。
这四四方方的房间里,只是头顶上有一个透气的天窗而已。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锁链声,令清漪立刻将椅子挪回原处,低着头装作睡着的样子。
门很快打开,一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来:“我看着丫头长得颇标致,怎地就不能动?”
一男声厉声道:“就你话多,主顾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想做主,还想不想拿银子!”
女人立马赔笑:“哎哟,我就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我就算讨嫌,也犯不着和银子过不去啊,放心吧,我会依着主顾的意思来。”
两人左右看了看,前后脚离开了。
女人临走前抬起令清漪的下巴,啧啧了两声道:“真是个美人,怎么能这样可惜。”
言毕后,也离开了。
令清漪心里一阵惶恐,身子止不住地抖起来,这一男一女分明不是善类,想从他们手中逃出去的可能,基本没有。
令清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地从脑子里过着被胡大佑从锦绣园骗到树林中的路线。
那片树林她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往年有的布料商因为货物多,被城门守卫强行征收银钱,索性把所有货都停在郊外,只带着样品入城找买家,买卖谈成后买家再带自己的挑担和马队来取货。
虽然麻烦了些,但是可以避免被守卫多收钱,买卖双方也都还乐意。
但是最近来了位清正廉明的府尹大人,因为岳父经商被不识人的守卫征了一回地头费,府尹气恼,便下决心下大力气整治这不正之风。
由于上梁发威,守卫再不敢造次,进京城做买卖的客商一并沾光,节省了大笔费用。
所以往日兴盛似小镇的郊外货物聚集点,如今也变得萧条了。
茶水摊和小吃摊都撤了,临时修葺的马厩、骆驼屋统统都废弃了。
所以这一带应该有不少废屋。
令清漪看了看自己的鞋面,鞋子并不脏,反倒是裙子上沾了不少枯叶和灰尘。
如果歹徒是用马车待她走,那么鞋和裙都应该干净。
而现在仅有裙子变脏。
令清漪晃了晃发髻,发髻上的朱钗已经不见了,从发间落下来一片枯叶。
令清漪细细看着,忽然想起来这叶子是货物林里最常见的杨树。
如此来看,她距离事发地点并不远,而且歹徒是拽着她的手,把她拖进来一处小屋的。
只是这个地方偏僻荒凉,若不是果真有商队经过,又怎么会知道有人被困在这里呢?
令清漪吁了一口气,挪到门边,使劲撞着门。
不多会那中年妇女就急匆匆地开锁进来,道:“敲什么敲!没看到老娘正在吃饭!”
令清漪抬眼看着女人,出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中年妇女笑嘻嘻地说:“叫我王妈就可以。姑娘,你别生气,带你来也是为你好。”
令清漪道:“你想要钱?”
王妈笑道:“当然,不为钱,我干嘛带你来白吃白喝,我家可不是救济院。”
令清漪一愣,这里是这个王妈的家?
郊外住着的人家屈指可数。
令清漪便道:“大娘,我知你并非坏人,与我也无冤无仇,若你能放我出去,我自然会给你一份丰厚报酬,到时你也无需再居住于此,你看可好?”
王妈犹豫一阵:“这个嘛……”
说着走到令清漪跟前,瞧了瞧令清漪道:“姑娘,不是我说,我也瞧不出你浑身上下哪一点透着贵气了,怎么我那当家的就认准了要绑你来。”
令清漪默然无语,王妈走到令清漪跟前,看了看令清漪身上的玉佩道:“这倒是块好玉。”
令清漪由着她把玉佩摘下来,道:“我富贵还是不富贵,瞧见这块玉你也能知道了。”
王妈把玉佩举起来对着头顶天窗射下来的光线仔细瞧了瞧,笑道:“好玉!好玉!”
令清漪冷然一笑。
王妈道:“你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令清漪不语。
王妈继续道:“你若能给我十块这样的玉,我便放了你,如何?”
令清漪冷冷地看了王妈一眼道:“我本以为你心地还不错,打算以德报怨,没想到竟是这般不知廉耻,别说十块,这算半块我也不会给你!”
“你!”王妈举起手,恶狠狠地盯着令清漪,“你这黄毛丫头嘴倒挺硬!”
令清漪淡然一笑:“你尽可以打我,也可以剁了我,只是我若是没命之后,你那当家的是不是会轻易放过你,就没有人知道了。”
王妈脸色一变:“算你狠!”
说罢摔门而去。
没多久又回来,只一个劲把令清漪身上的首饰配饰统统摘了去,一边恶狠狠地骂道:“小蹄子,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令清漪只默然不做声,等王妈骂骂咧咧走了,才舒了一口气。
王妈爱财如命,定会拿了她的首饰去典当换银子。
令家在京城与当铺相熟,有熟悉的首饰都会互相来看。若是令遂俞已得知令清漪失踪,那么久一定会留意当铺那边的消息。
令清漪咬了咬唇。
希望父亲已经得知她的消息,在城里找她了。
令府在令清漪失踪之后已经陷入一团糟,令遂俞怒不可遏,把陪同令清漪到郊外的几个工人都送到官府,一番审问之后,工人坚持只看到令清漪拐了个弯,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来商议天蚕锦的商人胡大佑,令遂俞也命人到其祖籍福建一带探听消息,然而没有半个月是不回来回的。
令清漪仍然毫无音讯。
公主府自然也陷入茫然,嫁衣虽然已经大体赶制完工,但仍有好几处细节需要完善,然而令清漪的突然失踪让一切工序都陷入了停顿。
甚至有丫鬟神神秘秘地说,令清漪说不定犯了什么欺君之罪,畏罪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