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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分！”
一个鲜红的分数看的许义欲哭无泪，连身边的好基友柯江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不说150分的总分，单单按60分的选择题，从概率上说许义至少也可以得15分。但他偏偏只得了4分。
“这真是天意啊。”柯江长叹一声。
许义攥紧了试卷，恨不得将整张试卷都吃进去，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数学还是只得到4分。难道自己真的已经退化到轻度脑残？
“我靠，我在年级组里面就听说有人数学得了4分，创下了衡中建校以来火箭班的纪录。我还以为是6班，想不到居然是我们班的人才。牛逼你啊。”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探出，将许义手中的试卷抢了过去，高声嚷道。
这个声音顿时让教室里面的学生都回转头来，齐刷刷的看向许义。部分人眼中是同情，一些是可怜，更多的人眼中是不屑。毕竟在衡南中学，成绩才是衡量一切的基础，成绩不好自然会受到别人的唾弃。
比如抢走许义试卷的赵斌。他的成绩也不算好，但借着自己老爸是本地教育局长的份，上半年就获得了北师大的保送名额。不过这个混蛋平时还恬不知耻的表示：
“本来我都不想要，依我的水平，是要上菁华大学的。都是我爸说是要照顾其他考生，不让别人说闲话才埋没了我。”
许义真的是想砍他两刀，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更是恨不得跳起来给赵斌两个耳光。他已经受够了这种耻辱。
要知道，从小学到初中，甚至到高二，他都顶着神童的光环。小学毕业便被各大重点中学争抢，最后更以全额免学费外加发放生活补助的待遇让西师大附中争取进来。这种待遇在当年西师大附中的招生中也是唯一一个。
初中阶段，许义更是显示出了远超出同龄人的智商和成熟。最终以全市联考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了衡南中学的火箭班。
在衡南中学的前两年，许义也是同龄之星，连续两年获得衡南中学特等奖学金。当初文理分科时，两个教学组的老师为了争取他甚至都爆发了直接冲突。其中物理教学组组长直接放出话来
“这孩子是理科天才，谁要是让他学文科，就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
事实上，在入学测试考及后来的月考期末考中，许义也从来都没有当过第二名。包括数学、物理化几乎全是满分通过。在高二的时候，还代表衡南中学参加全国奥林匹克大赛，获得了包括数学在内的三枚奖牌。
然而情况在高三的时候突然急转而下。不知由于什么缘故。许义开始时常出现低血糖反应，上课也不能集中精神。更为可怕的是，许义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不断的退化。新的知识不但不能进入脑海，旧的知识还在不断遗忘。
想当年，许义几乎能够将高中三年所有的政史地教科书倒背一遍。现在他却只能对整个框架有个模糊的记忆了。
但最为恐怖的还是，许义发现自己的抽象思维能力竟然消失了！这尤其体现在数学上面，作为衡南校霸，过去许义的数学水平是远远超出了普通高中生的知识结构。但最近一年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进行抽象思维了。比如简单的函数，他已经无法理解其中的变换了。
这一切直接导致了他的成绩出现恐怖滑坡。从曾经不落的第一名滑入了现在年级的倒数。在这高三最后一次的联考中，他更是考出了衡南中学火箭班校史上数学的新低：4分！
“想不到啊，我们的许大神居然也会这么失手。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我们衡南中学的火箭班从来都没人在高考中考出低于重点线的分数。今年看起来有点悬了。唉，不过许义你这么牛逼，肯定不会有问题的。4分嘛，你这水平，到400分肯定也就分分钟的事。”赵斌故意高声的嚷道。
顿时整个教室响起来稀稀拉拉的偷笑声。这听在许义耳朵里面特别刺耳。说实话，曾经他从来都没有将这些人打入眼睛，不想今天居然还要受他们的羞辱，许义脸涨的紫红。他只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蹭”的站了起来。
他的身高比赵斌矮了半个头，体格上更是小了一半。
赵斌嘲弄的笑道
“怎么，不服气？但别说你现在就是个白痴，就算你以前牛逼的时候，论打架10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说的不错，赵斌的父亲作为教育局长，平时对赵斌的硬件培养还是十分科学。除却基础科学素养外，还额外进行了艺术、体育方面的锻炼。赵斌还得到过临江区长跑比赛的第二名，他的身体素质确实远胜于许义。
许义攥紧了拳头，他已经准备好要朝赵斌的脸色糊弄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教室背后喝到：
“你们在干嘛？还有没有纪律了，都给我坐下。”
5班的班主任苟学东出现在了后门口。他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教室。就算是赵斌，也本能的缩到一边，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许义还一个人愣愣的站着。苟学东瞪了他一眼，冷冷道
“许义，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你死定了。”赵斌冷笑一声。
衡南中学作为全国应试教育的典范。和西工大附中、人大附中、合工大附中合称全国高中四大天王。它尤其以培养高分学生闻名。在这所学校里面，一切的硬件、软件都是以教学需要为基准。因此在每个教室的外面都设有一个宽阔的阳台，供老师和学生交流之用。
许义和苟学东正是站在这个地方。
出乎许义的意料，苟学东脸上居然没有任何怒色，反而出现了十分温和的微笑。这也是许义以前十分常见的。在高一高二的时候，苟学东对许义那是相当的好。以至于别的老师都开玩笑说苟学东对自己亲儿子恐怕都没对许义好。
当然进入高三，许义成绩出现超级滑坡后，苟学东态度便日渐冷淡起来。许义断没想到在高考前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苟学东脸上的笑容。这让他心中一酸，眼中差点滚下泪来。他没想到在以分数为王的衡南中学，还能有人这么体谅自己。
“苟老师——”许义从喉咙里面哽咽出这句话。
“今天的分数我也知道了，你别在意。考试嘛，总有失常的时候，依你的实力，只要好好发挥，随便考个985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苟学东和蔼的道。
“可是————”许义咬着牙说不出话，要是以前，谁要是说他考985就是在侮辱他，但这次三摸考试他总分一共才400多，别说985，连上个专科都成问题。许义喉咙又是一酸，拼命的想忍住眼泪。
“别急，别急，你是我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老师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苟学东坚定的道。
听到这句话，许义觉得整个心里面都温暖了，在这个时候，他最迫切的就是有一个人能够相信自己、理解自己。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许义狠狠的点了点头
“但是！”正在这时，苟学东的脸色忽然严厉起来，他正视着许义，道
“但是如果你仅仅满足于考一个985，就是对自己天赋最大的浪费。以你的条件，最低最低也要考菁华大学才可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义一愣，他不明白苟学东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想过了，以你现在的水平，考菁华大学还是有一点困难。所以，我有个建议，就是你最好去复读一年，然后将自己的水平调整回来。只要你能保持正常发挥，别说菁华大学，就是省文科状元都没有问题。”苟学东说的语重心长。
不过听完这段话，许义只觉得心底发凉，刚刚酸酸的感觉刹那间全部无影无踪。他再看苟学东时，已经完全找不到那种温暖的感觉。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苟学东根本就是希望将他甩走，所谓复读不过就是一个借口。
“老师也明白，像你这种聪明的学生都很骄傲，未必能够受得了复读的屈辱。但是人家韩信都可以有胯下之辱。老师相信你一定也有这样的眼光。而且，”苟学东观察了下许义的脸色，继续道
“而且，你也知道，我们火箭班不仅仅是衡南中学的门面，也是整个衡南市教育界的门面。从建校以来，我们火箭班从来都没有一个学生低于重点线。按照今年的目标任务，上面也不希望你影响到火箭班的数据。衡南中学培养了你三年，你也要懂得学校的不易。”
许义冷冷的听着，他觉得浑身发寒，这种寒冷远比赵斌带来的屈辱更深。赵斌那是私怨，而学校是整个环境、整个社会对你的不信任。
“苟老师，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但是我辛苦学习了三年，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就算失败，我也要去考试。你不要劝我了。”他咬紧了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当场崩溃。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如果你现在留级，可以直接到高二，这已经是很大的优待了，要知道，上次刘市长的侄女希望复读学校领导都没有同意，最后只能让她到衡南一中去复读。如果你去参加高考，到时候400多分的总分是不可能再进入衡南中学了。”苟学东急道。
“学校确实对我很优待，可是谁说我只能考400多分？”许义冷声道，他抬起头逼视着苟学东的眼睛。。
这不驯服的态度顿时让苟学东有了些火气
“许义，你别不服气。现在你的水平就只有400多，就这我还怕高估你了，到时候你真考试考个一两百分。你以为是在丢我的脸，丢学校的脸？说到底还是丢你自己的脸。”
“就算考一两百分，我也一定要考。”许义一字一顿道。
“你这孩子一定要这么固执。”苟学东怒道。
“对。”许义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好，好，好。”苟学东气的连说三个好字。他瞪着许义，不再说话，直接从阳台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狠狠的一摔门。
“砰”的一声巨响将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吓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