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离乱

张东平当机立断，青光照耀墨云旗，旗面中央若隐若无的三足金乌法相展翅欲飞，黑白两色光华闪耀，三千魔神列成紧密的黑点飞出旗面，整整齐齐围住绿衣老者。绿衣老者看到身高丈二、面色狰狞，紫黑色盔甲样式的傀儡魔神，目瞪口呆。紫衣道人大喝：“神魂俱灭！”“吼！”声音嘶哑，气势震天。绿衣老者面色苍白，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修炼不到大巫师的境界，不能打破幽门污秽，解除容颜衰老禁锢。你是怎么做到的？”听到老头无意识的叫喊，张东平恨恨道：“真是多亏了神殿的照顾啊，我才能够炼化幽门污秽，获取无漏真身，从此容颜不改！”绿衣老者眸子散乱，狂叫不已：“你破除了锁神禁制？”“你知道得太多了！”张东平念头一动，元神法身化成的紫衣道人手掌一指，魔神冲天而起，洪流一般冲进碧玉迷心幡内。幡内顿时绿气沸腾，吞吐而来的气泡纷纷阻挡魔神进攻。可是魔神足足三千之众，防不胜防。终于，轰隆一声，碧玉迷心幡破碎，墨绿色核心晶体飞出，稳稳落向老者怀里。张东平身形一晃，手掌狠狠抓住晶体，不理会神通法宝破碎引发反噬的老者，而是一脸好奇地打量墨绿色晶体。身躯受到反噬，已经破败不堪，再失去秘宝，他眼眸里闪动绝望的狠色。老者甩掉外罩绿衣，嘴里飞速念叨：“弟子肉身衰败，恳请尊者意志降临，惩罚敌人！”虚空震荡，一道强大的力量突破限制，全部注入衰老破败的肉身。绿衣老者顿时生机勃勃，脸上的皱纹全都撑开，足足年轻了二十余岁。但是老者丝毫不理会，也没有任何喜意，脸上浮现出冷漠高贵的笑容，缓缓道：“你不错，能够逼迫神殿杂役长老至此，可以称雄于世了。可惜啊！”张东平面色凝重，元神法身化成的紫衣道人一连串敕令发下，魔神缩回墨云旗，金乌内敛描绘旗面，一切恢复平静。他手掌微微一晃，三寸墨云旗飞落手心，蓄势待发。意志降临的绿衣中年人没有打断此番进程，只是默默观看，终于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才赞叹道：“果然不愧上古大能转世，神通不凡！本尊留你不得。”话落，一柄尺余长的刀飞起，惊天碧色长虹划过苍穹，直击张东平掩藏一侧的紫衣道人。紫衣道人见状，挥动墨云旗卷起头顶插着的紫簪，没入眉心，直接融进元神法界神木底部银潭内。紫衣道人送走失去效用的墨云旗和紫光锥，全力释放青色光华，虚空开始震颤。青光聚集处，一只道纹竖眼出现。青眸一开，碧色长虹嘎然而止。绿衣中年人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惊奇道：“咦！”语毕，木尊意志附身的身躯开始萎缩，强横的力量全部加持到碧色长虹上，一点点压向青眸。张东平额头见汗，隐没眉心的道纹竖眼也显化出来，元神法界内顿时风起云涌，神木舒展枝叶，无数紫叶落下，受到法界力量引动，一丝丝能量联系、纵横、贯通，一尊紫色神龙摇头摆尾飞出法界，越过泥丸宫，直接透过眉心道纹竖眼，源源不断增援空中渐处下风的青眸。法界汲取神木力量，动摇张东平道基，他面色不由苍白，嘴角流下鲜血。元神法界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神木表面坑坑洼洼，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时，碧色长虹突兀消散，尺余长的刀身悬在空中，木尊降临的意志缩成一团，融进刀身不见。虚空连续响起三声响雷，震耳欲聋。黑刀绿柄徜徉半空，极是神异。张东平元神法身倏忽融进青眸不见。他嘴角鲜血直流，汗水遍布全身。元神法界，神木银光闪烁，银潭泉眼汩汩冒泡，来回滋润受到创伤的神木躯干。光秃秃的枝头紫意盈盈，集聚能量再次生发。三声响雷震荡法界，阴云消散，苍穹越发高远，地势越发浑厚，经此一战，虽然元神法身散化成气，重新融入道纹竖眼中酝酿再生。可是损失惨重的是一帆风顺造就的骄傲自大，迅速提升武道境界形成的目空一切。尽管肉身受到波及，筋骨多处断裂，血瘀于内。但是随着元神法界底蕴增强，眼前的虚弱是暂时的，只要能够挺过去，道心必将踏入通明境界，天级武者境界更加牢固，肉身进一步强大。所以，时间最重要。张东平直起腰杆，暗运混元一气法，体内累积的血瘀凝结成块状，哇！一声喷出来，嘴里满是血污。张东平狠狠吐了两口，黑红色血污遍地，散发出腥臭的气息。驱除血瘀，潮红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一片，可神情却好了许多。他长长喘了口气，迈开大步走向村头。刚走到村头，乌其真英武中不失儒雅的脸孔出现了，他一把拽住张东平，急道：“大哥在召集人宣布父亲逝去，你可曾问到真相？”张东平任他抓住自己臂膀，眸子放出清冷的光芒，幽幽道：“你大哥确实跟神殿有点瓜葛，但是关于我娘亲的事情他还是没有资格知道的。”乌其真眼神躲闪，吞吞吐吐道：“传闻而已，或许误差大了些。”张东平点点头，神色平静如初。乌其真知道自己耍心机漏了行藏，难得兄弟不计较，也就不再言语。他调转话头道：“那我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大哥他？？？？？？”张东平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这件事情我说不准，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我没有看见他杀死你父亲。”乌其真眉头紧皱，他清楚自己兄弟的本事和秉性，此话尽管模棱两可，却是大实话。想了一会儿，他眼神坚定，果断呓语：“首领之位暂时空悬，我和大哥凭借军功说话！”张东平青袍飘摆，血迹斑斑点点，映衬冷酷话语中的萧索寒意。村落中央废墟处，昔日高大广阔的庭院成了一片广场，正好适合众人集会，宣布重大事件。乌其格率领亲近青壮归拢村民，吵吵嚷嚷，闹成一团。乌其真引着张东平缓步走入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平静下来，人们敬畏地看着浑身浴血、脚步仍矫健如常的青袍少年。刚才连续交锋，虚空三声响雷产生的强大震慑力，一举镇住了吵闹的村民。乌其格趁着人群静了，赶紧宣布：“今天大启神殿来人寻仇，伺机杀害了首领。现在村中无人主事，还请众人推选首领。”众人一愣，随即议论声四起。不少青壮叫道：“杀向大启，给首领报仇！”声音高亢响亮，可惜无人响应。无论是孔武有力的乌其格，还是儒雅英武的乌其真全都不理会此提议，对视而立。张东平站在乌其真侧后，不理人群散乱的议论，闭目养神，争取早日度过虚弱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终于，一位须发银白的老者举起手中的榆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咚咚连声响，渐渐压住了嘈杂慌乱的议论声。老者十分满意，收起拐杖，手捋须髯道：“以老朽来看，此地连番发生恶斗，已经不适合族群繁衍生存，要赶紧迁移避祸才是上策。”村民们互相看看，不由点头。见到无人提出异议，老头接着陈述：“老朽多年来始终关注图烈故地情形，那里现在水草繁盛，山势葱茏翠绿，物产十分丰富。我们可以回去了。”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即不知道是谁大喊：“回家！”于是，众人隐藏心头的热血沸腾了，回家的声音宏大悠远，响彻整个村落。大略定下，一个非常敏感棘手的问题摆在众人面前：“谁来带领族群完成迁移重任？”老者此次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径自坐下休息。众人愕然，随即恍然大悟。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人们纷纷目视同伴，坚决不做出头鸟。最后，一个耿直憨厚的汉子沉不住气，他扯着嗓子道：“既然老少爷们不说，我木图就开口了。”众人齐齐出了口气，场面缓和下来。木图洪亮的声音响起来：“我是三年前从草原逃过来的，自己所在的部落已经屠戮一空，现在无牵无挂，也不怕什么。依我看，乌其格作为长子，一贯勇猛善战，屡次打猎总是获得最多的一个，十分符合草原强者为尊的习俗，可以成为首领，带领大家迁移出去，寻找出路。”话音一落，一片响应叫好声响起，仿佛大家全都赞成。可是张东平目光锐利如电，电光火花之间就看到还有一群人面露思索，静寂无声。他们不但不赞成，还彼此交换意见，蠢蠢欲动。乱象将生，一场火并眼看就要开始。乌其真突然开口，清朗豪迈的气势惊动了人群，混乱的局面顿时一清，人们纷纷闭嘴站立，竖起耳朵聆听英武儒雅的乌其真说什么。木图浓眉舒展，虎目含光，兴致勃勃看着侃侃而谈的乌其真。乌其真真挚道：“父亲逝去突然，我实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谈及首领位置，敏感而不切时宜。毕竟得罪了巫神殿，我们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很可能下一刻就族群覆灭了。我提议首领位置暂时搁置，我们兄弟分工，一个带领村民开路，一个带领人马阻住追杀。等到族群安全回归后，我们就征伐草原，恢复图烈部落的荣光，最后军功大的人做大汗。你们赞成吗？”一番话分析形势，提出合理化建议，延续族群繁衍壮大，几乎面面俱到，完全说道众人的心坎里。于是，欢声雷动成为了必然。一直闭目不动的银白须发老者睁开眼睛，沧桑的眸子里流出智慧的光芒，他低语道：“图烈汗要再次出现吗？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希望苍天庇佑图烈部落！”乌其格提前获取消息，串联人手布置局面，本来胜券在握。就是出现火并他也并不是没有准备，可弟弟一番话竟然得到众人一致通过，凝聚了人心，为他即位大汗奠定了根基。“真是失策啊！可是乌其真应该没有这种成熟老辣的手段，难道是哪个神威莫测的少年？”他看向远方沉默的张东平，心里第一次浮现了无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