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那样剧烈的痛?
赵世则沉默了。
六年前的答案她已经给他。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她身子好些了没。”下暴雨的那一晚他将她带回了这座城外的府邸,当晚她便发高烧,整整天三都没醒。他因顾忌此事唯恐被他爹发现,所以这半个多月中他只能偶尔晚上来看一看她。
下人见他破天荒的没有发怒,战战兢兢道,“回少爷,她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只听赵世则低喃,“好了便好。”
“?”下人愣住,一脸茫然看着他。
赵世则眷恋不舍的看了这房间最后一眼,握紧银镯,忽略心中刀割般的痛对下人道,“你继续留下,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立刻跟我汇报。”
下人立即点头。
屋外,白雪飘飘,赵世则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色的貂皮在白茫茫的雪中就像一只孤独的苍鹰,雪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和他的孤独一样,没有尽头。
王韵珠躲在离府邸不远处的一座拐角亲眼看着他离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雾气氤氲,湿润的像是要掉下泪来。
对不起,赵世则。
如今的王韵珠不再是堂堂王国府家的孙女,而是人言可畏的包袱。
她不想连累他……
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她还是想在离开京城之前去见小香最后一面。
擦了擦眼中的泪,王韵珠勉强打起精神便朝京城方向快步走去。
今天这场雪下的突然又急骤。
漫天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落在她乌黑的发上,茸茸的白,为她添了几分柔弱的美。发下那一张苍白的脸虽无生气,可好在一双乌黑的眼瞳依旧闪着倔强清明的光。
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她也要披荆斩刺的活。
王国府。
正当王韵珠准备像从前一样从后门的狗洞里钻进去时,只听“嗖嗖”几声,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她紧紧包围。
王韵珠立刻警惕起来,她镇定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奉赵贵妃之命前来捉拿你的御前侍卫!”
闻言,王韵珠心头一紧,赵贵妃?原以为她已经放过了自己为何……
“你是从宫里逃出的秀女,本就罪该一死!若不是看在小侯爷要娶你为妻的份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如今你遭退婚,我等奉命将你抓入宫中治罪!”黑衣人们说着便朝她步步逼近。
王韵珠心神惶乱,她大声道,“谁说我被退婚,婚期只是延迟……”
“巧言令色!抓!”只听其中一个黑衣人不等她说完便伸出大手。
王韵珠情急之中在他手中大咬一口便逃,同时口中呼喊,“救命!杀人啦!”这一喊果然有效引来一些群众围观。
黑衣人怒,“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掷出一道飞镖,从她手臂穿过。
在王韵珠惊魂之间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年初十当天,王国府喜气洋洋。
除了鞭炮声还有热闹的唢呐锣鼓声,迎亲的队伍从长安街一路来到王国府,街道二边的路人也顾不得天气冷,全都凑上前去。
“王国府又有喜事吗?”
“对呀!王国府的老爷子娶了他的丫鬟做侧室呢。”
“一个丫鬟居然能当侧室,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听着花轿外那些人的纷纷议论,小香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感激上天赐她良人免苦一生,悲的是小姐至今音讯全无!
菩萨,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的话请保佑小姐平平安安。
花轿一路抬往王国府。
王贤已经侯在了门外,一干宾客亦全部在他身后等待着。
迎亲,踢轿,拜堂,送入洞房……
很快就到了傍时时分。
王贤因是新郎所以陪着宾客们喝酒,王贤身为王国府的一家之主此次宴席来的宾客当然个个都不凡。
“王兄,今日大家都是冲着你新娘子来的,难道你想金屋藏娇?”说这话的正是当朝宰相。
他一开口其它人也纷纷道,“就是就是,快请出来。”
王贤推脱不下只好命人去请。
大家接着敬酒的敬酒,聊天的聊天,十分热闹。
此次婚宴最引人注目的除了王贤还有刚刚新婚不久的小侯爷连靖,只是他今日是一个人来的,白衣清朗,依旧风度翩翩只是精神有些不大好。
“哎哟。小侯爷,你家新婚的小娘子今天怎么没来呀?”几个爱好八卦的大臣围着他。
连靖轻描淡写,“不方便。”
那几个大臣正欲再度八卦时,只见王贤从一旁走出来打圆场道,“云珠怀孕在身不方便出来,各位还多多担待。”
一听了王贤的话那些大臣这才罢嘴。
连靖礼貌性的跟王贤喝了一杯便离开,他离开的时候只听身后议论道:“真没想到那个王韵珠居然这么心狠手辣,杀自己的大娘堂弟……”
“就是,幸好小侯爷神机妙算毁了这一门亲。”
“所以说庶女全都娶不得!身份低贱心理肯也不健康。”
连靖不动声色听着那些诋毁王韵珠的话,手指握紧了杯子发出咔咔声,暗夜下他的脸色看上去有几分可怕,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平静。
“赵伯父。”
听到有人喊他赵老爷正跟人敬酒于是转过身来,一看却是连靖,他笑道,“哎呀!上次还未恭喜小侯爷抱得佳人归。”
连靖面无表情的跟他敬了一杯。
“我还要跟你岳父敬几杯就先走不奉陪了。”赵老爷说完便要离开。
连靖伸手拦住他,“赵伯,本侯想知道阿珠究竟哪里得罪你,为何处处针对她。”
“我不知道侯爷这一番话是何意思。”
“三番四次在宴席上出言针对,成亲当日,四处造谣对阿珠不利的话还特意派人暗中写了一封信给本侯……”连靖说着,从怀里抽出了一封信晾在他面前。
赵老爷顿时面色一变。
“不管你是出自至哪种原因,本侯只希望你明白阿珠是本侯未来的侯爷夫人,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如若你在暗中继续对本侯的夫人不利的事,就别怪本侯抖出不该抖的事。”
听了他的话赵老爷本来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一沉,“赵某愚钝,不知小侯爷口中所抖之事是何事。”
连靖直逼他的眸,“可以令赵家诛连九族的事。”
赵老爷闻言,整张脸都僵硬了。
就在二人气氛风起云涌间只听到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好美的新娘!王伯父果然好福气。”原本并未出席的赵世则突然出现在宾客之中,他身着一件黑貂,尊贵不凡,手中正拿着一杯金盏朝王贤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