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在昏迷中再一次被推上冰冷的手术台。
蓝羽面无表情的戴上手套和口罩,然后独自一人进行手术。
颜阳就在离手术台不远的地方站着,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不可抑制的从头上滑下来。
就在刚刚,他接到钟辰的电话。
——颜阳,暖暖快不行了!你的心脏在哪里?快点送过来!
他声音里夹杂着无措的哭腔与急迫,让颜阳本就混乱的思绪轰一声炸的粉碎,蹿起来就抓着蓝羽要他立刻动手术取出文山的心脏。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他在手术台后看着蓝羽动作娴熟重新打开文山的胸腔,冰冷的器械在他眼前晃动,带出里面淋漓的血色,拳头大小的心脏不停搏动,他几乎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将它扯出来。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在心里不停的念着,全然忘了,他这是在非法的强行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然而,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他必须拿他的心脏去救暖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声无息,他的眼睛几乎到了爆睁的地步紧紧盯着蓝羽不停动作的手,直到嘀一声,心电监护仪发出警示音,原本不停波动的线在瞬间变直,消磨掉所有尖锐的弧度一路趟下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眼前一片恍惚。
蓝羽拿着心脏放到特定的器皿中,然后封好,摘下手套拭去上面的血迹,拿起来跟他说:“走吧,陪你去一趟。”
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为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有换,直接跟着早已急的恨不得飞走的颜阳上了他的车。
“我开,你指路。”
一把将手里的东西塞到颜阳手里,蓝羽将他扒到后门,自己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一路飞驰,然而,到了B市中心医院的时候,一切却出乎意料——不是他们冲上去把心脏交给那个叫钟辰的医生,然后开始紧急的换心手术,而是......
医院门口来了很多警察,他们的车刚刚停下就有不少人围上来,几乎就是针对性的,举着枪,将颜阳手里的心脏抢了过去。
蓝羽眯着眼打量为首的警官,眸光如冰,似诧异,似了然,然而,却没有一丝该有的紧张——真不知道是不是天都在帮他们,这个人,不好意思,他认识,非常认识!
于是他笑了笑,警官也笑了笑,只是表情没有浮动,给了他一个笑意的眼神,然后走上前,严肃的说:“有人举报你们非法杀人夺取心脏,请你们先跟我们回去一趟做调查吧!”
颜阳一愣,机灵的脑子一转,反驳的话就生生噎了回去,脸色在瞬间从焦急的惨白变成愤怒的血红,他抬头看向三楼的某扇窗户,牙磨的喀喀响,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了结!
——他被骗了!还是个想把他置于死地的骗局!
然而,他却又笑了——至少,这足以证明,暖暖没事,或者钟辰那个王八蛋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却跟他装,最不济,暖暖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警车一路开回警局,颜阳和蓝羽被带下来,由那个警官亲自审问。
“你小子,三天不惹事你就皮痒是不是?”
室内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一直表情严肃的警官笑着问蓝羽。
蓝羽也笑,少有的嬉皮笑脸:“三哥,我这是救人心切!你没看我还穿着白大褂么!”
“少贫!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说!”
“咳!我先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的好兄弟颜阳,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他吧!”
颜阳听着收起一张阴沉的脸,笑了笑冲着警官点了点头:“你好。”
警官也笑,有点白面书生的味道:“你好,我是这惹祸精的哥哥,蓝旗。”
他说的时候剜了蓝羽一眼,蓝羽立马抬头望天,凌厉的眼睛茫然的四处转,俨然一个调皮的孩子。
瞎子也看得出这兄弟的感情非常好,颜阳应景的笑笑,然后直接开了口:“这事其实和蓝羽没什么关系,是我想救我女朋友,才求他帮忙取一个人的心脏,只是没想到被骗了,这人的心脏根本不能用!”
他说的极其简短,语调里却透着疲惫的苍凉,蓝旗一愣,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他。
“不过,三哥~人是我杀的~”
蓝羽没注意到这些变化,不是他不够敏锐,而是人都有一种依赖性,在自己完全依赖的人面前,就会丧失自己独处时的一切优势,不巧,他这个哥哥,就是他最依赖的人。
“你个混蛋不说我也知道!”蓝旗听着他故意拖长的语调,没好气的又剜了他一眼。
蓝羽也不介意,依旧嬉皮笑脸:“那你怎么判?肯定不会让我们进监狱是吧?”
“你给我闭嘴!回去再收拾你!过来,把笔录写了!”蓝旗拿着笔往桌上一扔,俊秀的眉一挑,蓝羽撇嘴,乖乖走了过去,然后看了心不在焉的颜阳一眼,眉头拧拧,捅了捅蓝旗对颜阳说:“你先走吧!处理好了我通知你,放心,没事的!不过死了个老头。”
蓝旗暗地摇摇头,附和着说:“我让人送你出去。”
颜阳点首,眉眼间有浓重的阴郁戾气,沉沉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跟着蓝旗找来的人,直接出了警察局。
审讯室里一下就剩下了两个人,蓝羽坐在蓝旗边上,头微微缩着,瞬间就变得像只笨笨的狐狸,边熟门熟路的写边讨价还价,声音有些女气的柔:“呐,我给你写,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她一向胆小怕事,真不知道我爸那么粗鲁一爷们怎么看上她的!”
蓝旗一拧眉毛,轻声呵斥道:“你少废话,赶紧写,还想不想走了!”
蓝羽竟然委屈的嘟嘴,哀怨的看着他:“你就知道吼我,我明明比你小那么多,从小你都不知道让着我!”
“你怎么跟个丫头一样!”
蓝羽一听炸毛了,素日凌厉的眼里都是惹人疼的委屈:“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从小就骗我说我是个女孩子,我会条件反射一在你面前就变这样吗!”
蓝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咳……你别打岔,赶紧写赶紧写!”
蓝羽嘟嘴转头,拽他衣角:“不许告诉我妈!”
“知道了!”
“回头你要请我吃饭!”
“好!”
“我们周末去游乐园!”
“你多大了!”
“那当初你不还是骗我去的欢!”
蓝旗忍无可忍的挠头:“我他妈当初就是疯了才骗你你丫是个女孩子!”
“……你又凶我!”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