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到了,换来了一段伪装的幸福时光,如幼时一般,她的眼里只有我!
我们牵手出去游玩,每天步去超市买菜回来做饭,和我的父母一起,一家人其乐融融。
是我太傻,沉浸在这样的光阴里,忘了保护着我得之不易的幸福躲到安全的地方。
然而,老天再也没有帮过我。颜阳找到我们了,他抢走了暖暖,这一次,我再也没能把她带回来。
他们要恢复暖暖的记忆,起初,我是不相信的,因为我在那天给暖暖催眠的话里,潜意识的要她忘了颜阳,即便她一时半刻能记起了,睡一觉之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我却不曾料到,他们能找到温若。
耿直的温若,最恨的就是被人蒙在鼓里去做错事。
我输了!
从温若给我打来电话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完了!
但是,偏偏老天又给了我一个卑微的希望,温若说,他要给暖暖洗脑,让她忘了一切。
那一刻,我觉得天都要塌了,可是当思绪回转,我却又笑起来,还好还好,其实温若留给我一条活路。
不过,重新认识而已!
然而,我高兴地太早,错估了一切。
父母为了帮我去颜家道歉,可惜,颜家父母放下了,颜阳却不肯,他告诉暖暖不要再接近我。
这一刻,才是我真正绝望的开始,她不见我,处处躲着我。
曾几何时她对我又过这样的疏离,那个原来什么都会对我说的小丫头,好像在刹那间封存进了梦里。
我终于绝望了!或者说,我终于知道累了!追了那么久,几乎耗尽了我的所有,最后之后,我却什么都没得到。
只是,说放手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我还想再见她,一面都好!
于是在守望的第三十一天,我开口留住了她,骗她说是我的生日,让她和我出去吃一顿饭。
就在吃饭的路上,我神思恍惚间,意外的发生了车祸,其实如果我躲得及时,那车最多也就是擦着我的身子过去而已,可我推开了暖暖,自己却没动。
我想,如果可以,就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记我一辈子吧!若是死了,更好,那她就怎么都忘不了了!
但我知道,我死不了,最多最多,只是废了腿而已!
就在疼痛覆盖住感官的瞬间,我听见暖暖的哭声,响在我的耳畔,我突然想笑,因为上一次她为了我痛哭,离现在已经很久了!
她还会为了我去哭,那是不是证明,其实,在她心里,我还是很重要的!
我想着,私心的说了出来,甚至坦诚今天根本不是我的生日,我只是,很想很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然后我昏了过去,再醒来,就面临了这一切的终结。
母亲说,暖暖受了刺激,温若来了,在给她治疗,她可能,会想起一切。
她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而我,却已经察觉不到绝望,最坏最坏,也不过她恨我罢了!恨,何尝不代表她曾爱过我!于是我在心底哀哀的笑,跟母亲说:“那也挺好的!”
腿没有像我预想的一样废掉,大概是老天觉得我太废物,怜悯了一下没有把它夺去。
温若过来看我,和我说了一下暖暖的情况,我边听边看着他温和的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也许,心理医生都有那样的能力。然而,我没哭,只是求他,最后帮我一次,这一生的最后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就放手,远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温若答应了,暖暖也答应了,甚至在这期间,颜阳都不曾露过面。
我忽然开始愧疚,回想着过往,无比痛苦。
如果,我当初不离开,会不会就像我想的那样和暖暖一直走下去?
如果,我没有听连莨的话,会不会不是现在的结局?
我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大概缘至未致,大概缘深份浅!
只是我还想再看看她,多看一眼,多记一分!所以我故意拖延了复健的时间,每天都要她做一些类似于夫妻之间的事给我,都很容易,却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最后一天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清楚的告诉她,我拖延了时间,我问她,“耽误了你这么久……你会不会恨我?”
她在我心惊胆颤中捧起我的脸,告诉我:“如果我恨你,我就不会来照顾你,在我心里,不管你做了什么,一直一直,你还是我幼年的样子,像个哥哥一样,一味的宠着我,保护我,在我无理取闹的时候无限的包容……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就像我小时候说的那样,长大了嫁给你……”
——可是,你还是爱上了颜阳!
我听着,在心底哀叹!不再恨,也不再埋怨!
于是我说:“咱们回去吧,一会儿去办出院手续。”
我走的很急,逃亡一般,回到病房就给父亲打电话,我怕,怕下一个转身,下一次回眸我就改了主意,以毁灭一切的姿态重新去掠夺暖暖。
昨天,我就和父亲说好,今天出院,准备准备,离开这里。
随后我急切的去办出院手续,暖暖跟在我身后,突然抱住我,我感觉到她的眼泪浸透我的衣服,她哭着跟我说:“对不起……钟辰……对不起……”
我不知该哭该笑,压抑着想抱住她亲吻的欲望去覆上她的手,连带着声音都异样的平静,我说:“傻丫头,没关系!”
——因为从来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然后我转身,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手抚上她顺直的黑发,理着,不经意间,忍不住的眼泪埋进她的头发里,隐匿不见!
我安慰她:“好了,好多人都在看你,真这么舍不得我,那我可就不走了!”
她却带着哭腔跟我说:“好……你不要走了,不要走!”
那一刻,我终于止不住轻轻抖起来:“呵呵,真是个傻丫头,有你这句话,足够了!这是不是证明,其实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很重要!”
“是,很重要很重要!”她靠在我怀里的头不停的点。
“呵……”我傻傻的笑了一声,却忽然推开她,紧走几步去办手续。
我要赶快离开,不然,我会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求着她留在我身边。
只是再回头时,我看见她跑走的身影,手不停的抹着眼泪,我站在原地笑,牙齿狠狠咬下唇瓣的肉,在滴血的痛苦中行尸般走回病房。
父亲来的很快,回去之后,父亲和母亲一起去定机票,我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发呆,看着树前那一片因为没人打理而破败的薰衣草,笑的发苦。
薰衣草,等待爱情。
只是,我的爱情,从来都在别人那里!
现在看它,真是一场笑话。
我长叹一声闭上眼,在树下做了一个梦,很长,假的让我痛哭失声。
我梦见了我和暖暖结婚的场景,一年之后,我们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像我,女孩像她。我们看着孩子长大,无数个日夜,幸福美满。
梦醒之后我找来家里的梯子架在树上,拿着一把小刻刀攀上去,在树冠里刻下了两行字,很深很深,在第三笔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我的手指,连带着我的血液也渗了进去。
——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在这里认识了一个颜暖的女孩子,轻信了她的话,赔进了我的一生。
——而我这一生,做的最对的事,也是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叫颜暖的女孩子,轻信了她的话,给了她我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刻完的时候,我抚摸了很久才下去,父母就在梯子下面看着我,母亲哭的一塌糊涂,父亲也红了眼眶。
我朝他们笑笑,搬着梯子放回原处。
我想,暖暖是会来看的,她不喜欢分离的场景,所以在躲避,我从小就知道。
果然,第二天,她来了,找不到我坐在树下哭,哭着哭着又站起来围着树四处看。
在我最初离开的那一年,我跟她说过,如果你想我了,就在树上刻字,我回来的时候都会看到。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过四年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变化,暖暖大概是在树上刻过字的,只是她力气太小,我只看到了斑驳的痕迹,拼不成完整的文字。
我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我转身,快步离开。
——暖暖,再见,再也不见!
走的时候,温若过来送我,我站在航站楼里冲他笑,笑着说:“温若,你下次去看暖暖的时候,记得告诉她,你给我做了催眠,我已经把她忘了!”
温若惊愕的看着我,半晌之后竟然红了眼眶,他说:“你这又是何苦?”
我越过他看向玻璃外的蓝天:“痛苦一个人受就够了,那丫头心太软,不这样说,她会愧疚一辈子!”
“那你呢?”他问我。
我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不是还有你在这里,我想她的时候,你给我发几张她的近照就好了!”
——是的,我不再打扰你了,却也舍不得忘记你!那么,就从别人那里,知道你的一切消息,就好了!
——暖暖,我祝你幸福,你幸福,那么,我也可以幸福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