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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夭折

说着便转身,一番忙碌。

尤茗鸢不愿去细看安妈妈红红的双眼,身体被按在床上,嘴角却勾起笑,“安爸爸安妈妈,你们看到孩子了吗?”

她说着自己笑了,脸上尽是属于一个母亲温润的光泽,“小脸皱巴巴的呢,呵呵,咦?”

说着却忽然直起身体,“是男孩女孩,我怎么记得他落地的时候,没有哭声?”尤茗鸢问着,视线从安爸爸的脸上,看向安妈妈,“你们见过他了吗?他在哪儿?”

寂静的空气里,忽然传来女人一声尖锐的哭声。安妈妈的眼泪掉下来,捂着嘴巴,避开尤茗鸢的视线,甚至不敢哭出声音来。

“安妈妈?”尤茗鸢被单下的身体开始发抖,她的视线,始终在安妈妈和安爸爸的脸上流转,却始终不敢开口问。她觉得心里涌动起一股莫名的寒流,周围开始窜起可怕的寒意,重重叠叠将她给吞没。

她的脸色泛白,却一把疯了似的掀开被单,赤着脚就往外冲,“孩子在哪儿,我要去看看孩子!”

那身体,却被安爸爸用力地再度按回床铺,“茗鸢!”

安爸爸的手按在她的肩头,他的双眼泛红,但却试图通过自己按压在尤茗鸢肩头上的力量让她冷静下来,“你冷静下来,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的眼泪流下来,身体蜷缩在安爸爸的怀里激烈发抖,“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她发出尖锐的声音,眼泪却像是一种承认的证明。她倒在床铺间,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抱住自己蜷缩气身体,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

她想,她刚出生的宝宝,一定也像是她此刻的这般姿势吧。

对呢,是婴儿的姿势。

可是她的宝宝,她的宝宝......

她的眼泪流出来,没入发里,砸在雪白色的床单上。

怎么就会没了呢?

她曾经感知过那个孩子在自己身体里强烈的冲撞感,她的感觉那么清晰那么明显。她活生生地感知到他的存在,她试图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并且告诉自己,要将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送到他的手上去。

他为什么不要......

她猛的瞪大了双眼,忽然一把掀开了床单,疯了一般就想要向外冲,“不——我要去看他,我要看他。他没死,根本就没死!”

安妈妈冲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死死地,她在尤茗鸢的身后哭,一声一声哭,“茗鸢,你冷静点。你听话,不要看,不要看!”

安妈妈的眼泪落在尤茗鸢的病服上,滚烫且冰凉,“你听安妈妈的好不好,那个孩子,不在了啊!”

她的身体一软,瞬间脱离了安妈妈的怀抱,整个瘫软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瞬间昏了过去。

她听见自己在梦里的声音,一声一声,在哭。

宝宝,你为什么又不要妈妈了,为什么......

朦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一个人,伏在自己的耳边,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尤尤......”

“尤尤......”

她醒了过来,那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顿时就跳进了她的双眼里。

她只呆呆地看着他,却不说话。眼泪,顺着脸颊便流了出来。男人只一下,便将她从病床上拖了起来,一把死死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的双手卡住她的腰身,死死地用力地,似乎是要把尤茗鸢硬生生揉进自己的骨血了一般。

男人的喉头似是哽咽,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唯有将她紧紧抱住,一声声喊着尤茗鸢的名字,“尤尤,尤尤乖,尤尤不怕。”

她任由他抱着,眼泪无意识地向下掉。半晌看着眼前刺眼的一片白,这才开了口,“我们的孩子死了。”

说完,那种熟悉的疼痛迫使她在他的怀里蜷缩起身体,伏在他的胸膛上低低地哭了起来,“他为什么不愿意来这世上,他死了......”

他用力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不知如何安慰她,便一下一下亲吻着她泪水涟漪的脸,“尤尤,尤尤乖,我们还会再有的,会的......”

还会有吗?

她哭着,极为茫然的抬起头,对上男人一双微微泛红的双眼,“裴圣擎,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那话,问的毫无意识,却道尽了她在经历生孩子和失去孩子之间的无数痛苦。

男人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除了道歉,着实不知还剩下什么。

“尤尤对不起。”

“尤尤,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孩子。”

裴圣擎说着,张开双臂,将尤茗鸢整个身体都裹进了自己的怀里。那样的保证,听着,便像是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里才会发生的事情。而这些,对于刚刚经历过最致命痛苦的尤茗鸢来说,着实不是一种好的疗伤方式。

半晌,怀里的女人却幽幽地回答了抱着她的男人。

“不了——裴圣擎,也许,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男人一僵,低头便对上了一双女人近乎麻木的双眼。

她在医院里,度过了几天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期间,她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在她眼里却全都如同空气。她谁也不看,一出生便夭折的孩子,走的时候像是带走了尤茗鸢一半的灵魂。她会吃饭,会喝水会睡觉,她会做一切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但她不说话,不交流,不回应。

几天之后回到别墅里去,尤茗鸢这样的状态也并未见好转。而这样日复一日的沉默,在裴圣擎看来,却像是折磨一般,即将要把男人逼疯了。

彼时,尤茗鸢像是以往的每个时候一样,正靠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名的方向发呆。男人进门的声音不小,她只是麻木地回头看上一眼,便又再度移开视线。那样的她,像是存在裴圣擎身边一缕轻薄的空气。

她在,一直都在,他却开始觉得自己抓不住她了。

“尤尤,”男人在她的面前蹲下来,几乎是用强硬地态度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强迫她扭过头,跟自己一双晦涩的眼睛对上。他的唇间,透着凉的气息,一点点喷在尤茗鸢的脸颊上,“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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