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千寻悄悄打量着正坐在桌子旁看书的云桓。
“恩?”他倒是很镇静地头也不抬。
千寻知道他还在为刚刚宴会上的事生气,只能讪笑着解释:“抱歉,哈哈,让你们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
他终于抬起头,带了几分无奈:“你每次事后都会这么说。”
“我这次是真的知错了。”千寻屁颠颠地跑到他身边,端起一杯热茶毕恭毕敬地递到他眼前,“您喝。”
“真是服了你了,”云桓被千寻的狗腿样气笑了,接过茶,“你就不能采取一个更安全妥当的办法吗,怎么总是这么冲动?刚刚要是万一——”
“我真的知道错了,”千寻停顿了下,“我知道这次肯定是别人故意下套让我钻的,是我冲动了,害得以前和木青一起演的戏也全白费了,希望那些人不会找到大叔吧。”说完也有些垂头丧气。
“好了,反正你在书院的那些事只要用心一查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今晚在场的有很多人都知道,再说师父武功高强,现在住的地方又没人知道,不会有什么事的,反倒是你,要是再像今天这样沉不住气,以后迟早会惹大麻烦的。”他见千寻低沉,也不再指责,低声安慰。
“恩。”千寻点点头,“不过那个洪破石一定得让人盯牢了,我非得亲自问问他不可!”
云桓失笑:“你还真信他说的啊,师父为人你还不清楚么?”
“我,我当然相信大叔,”被看破心思,千寻不禁红了脸,急着辩解,“我是想从他身上探查到幕后的指使人,看看是哪个家伙与我过不去!”
云桓显然不信,挑挑眉,却也不再与她辩驳,只道:“这个你倒大可放心,派出去的人在暗卫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想必不多时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到时候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但愿如此吧!
“对了,你今晚看到叶姐姐了吧?”
“别说废话。”云桓一派淡然。
“就是,你也知道的,叶姐姐一直,呃,对你,恩,就是,”见他已经颇为不耐,千寻只得一口气说完,“你能不能悄悄去见见她,和她把话说清楚?”晚上宴会一结束叶可玖就跟着越国的人回行馆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便和云桓打招呼,于是千寻就私自与她约定说是让云桓私下去见她。
一直等不上云桓开口,千寻抬头,见云桓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知怎么就看得她生出几分心虚来,忙掩饰地干笑两声:“这么久不见了,毕竟也是朋友来的。。。”
“我知道了。”他又低头看起他的书。
“你这是同意了?”千寻小心翼翼地问,见他不理会,又继续,“那你可要好好的和叶姐姐说,毕竟你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有了那么多——”
“你和祈慕生是怎么认识的?”云桓出言打断她的话。
千寻见他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的意向,只好作罢:“就是刚进书院的那年年后,我去南昭找怪医变态,结果走错路绕到了韩国,在镇江去往南昭的船上遇见的他,当时可被他害得够惨,差点把小命也玩完,亏他今天见了我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说话。”说到这里千寻又有些愤愤不平。
“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当时是由于那个混蛋云石发现她是女的祈慕生才让他下去调查,最后放过她的,这事怎么说也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太丢人了,还是不要告诉云桓了,想到这里,千寻打哈哈:“好久的事了,我哪还能记得细节啊,反正就是我侥幸逃脱了。”
他也不再追问:“他这个人不简单,像你这种头脑的以后最好离他远点。”
虽然今天惹你生气了,但也不必要加上人身攻击吧,千寻嘴上不敢反驳,只得心中腹诽。
不过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手下的人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当晚子时不到,派去跟踪洪破石的暗卫就回来了:“皇上,将军,洪破石进了城西的平顺客栈,我们的人现在还在那里盯着。”
“快带我去!”千寻急切道。
云桓知她心切也不阻拦,只嘱咐道:“小心行事,别冲动。”
“嗯。”
那暗卫一身轻功极为了得,两人只一盏茶工夫就赶去了他口中的平顺客栈,刚到门外就有个黑影在千寻身前跪倒:“见过将军,那洪破石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刚刚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脱身,为了不被他察觉,我们其余人就留在此处等候将军,只一个擅长追踪的兄弟跟去了。”
“做得好!有办法跟上去吧?”洪破石还真是老狐狸,还好云桓手下的人学得了他的精明。
“没问题,”那人毫不迟疑,“将军请随我来。”那人说话间便从腰间解下一个圆形竹笼吊坠,解开上面的挂绳,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蜜蜂。
千寻看得目瞪口呆:“这是——”
“将军见笑了,这是江湖上追踪联络用的小玩意儿,”他边说边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拔开盖子往竹笼里倾倒,闻着像是蜂蜜,他解释,“这子母蜂产自回疆,触觉灵敏,远隔数里也能找寻到同类,我们暗卫身上都备着此物,以便联络。”
这倒是稀奇!说话间只见那子母蜂已经吃食了花蜜嗡嗡地向前飞了,速度竟是奇快,须臾之间已出丈余外,不过——
“不会带着我们绕一圈又回来吧?”
“将军多虑了,两只子母蜂只有都吃食了特制的花蜜才能找寻到对方。”原来如此,只要负责追踪的那名暗卫也喂食了笼中的子母蜂花蜜便可,这倒还真是个联络的妙方。
三人一路追随着子母蜂出了城门,看这方向竟是通往城西的官道,洪破石这是要做什么,就此离开栗都府?
这一路追踪约莫有小半个时辰,随千寻而来的那暗卫才伸手拦下她:“将军!”
不过也用不着他说了,千寻已经听到了路边林中的打斗声,在这寂静的暗夜中分外清晰,见那子母蜂不停歇地飞进林中,他们也赶紧跟上。
一进林中不远处,即看到了对峙的两人,其中一人分明便是洪破石!
他们也听到动静,都回过头来,子母蜂嗡嗡地飞向其中一人身上,那便是负责跟踪的暗卫了,他放低剑,后退了几步到千寻跟前,与随千寻来的两人一齐持剑护在她身前。
洪破石神情大变,咬牙道:“你倒是跟得紧!”
千寻冷哼一声走上前去:“说吧,是谁让你专程来八国会盟上污蔑穆风的。”
千寻其实一直在细细地观察他的神情,果然他闻言脸色一变,却很快镇定道:“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不过说出事实而已。”
“事实?”千寻笑道,“算了吧,穆风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现在也没其他人,你就不必装了,你好歹也是当年的一号人物,这么遮遮掩掩有失身份吧?”
“呵呵呵,”他却是忽然笑了,“真是了不起啊,穆风,走到哪里,过多久,都少不了红颜知己。”
千寻稳住心神:“你不必在此挑拨,现在你的性命在我手上,我只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的!”她话音未落,身边的暗卫就心有灵犀地同时冲上前去,一举制住了洪破石,点了他的穴道。
“洪大侠失踪了这么久,刚刚重回江湖,难不成又想再失踪一次?”千寻举剑挑起他的下巴。
他脸色惨白:“没有谁指使我,我是听说了朔光在你身上,去查了你的事,结果却被我发现穆风还活着,就想借着这次会盟的机会好好在众人面前露一把脸,借此重新在武林立足。”
“便连我身边最博学的亲信也不知我的佩剑就是朔光,敢问洪大侠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见他张口欲言,千寻一剑划过他的脖颈,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线,冷声道:“你最好说实话,你若调查过我就当知道,我可是杀人如麻,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我发誓。”
他脸色几度变幻,最终咬牙道:“我当年被穆风所伤,内力受损,这么多年来在山中静养才有所好转,就想着出来找他报仇,几番打探之下却得到他被围攻而死的消息,我本已经放弃了,没成想竟会被我在燕国再次遇上他。”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千寻一惊,急问。
“九十三年岁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