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云霆的掩护下,千寻最终得以顺利逃出皇城,她不明白云霆为什么会帮她,之后也没有机会再去问,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这件事只好暂时搁置。
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千寻明白了,静王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稳定住离城的局面,但他却长时间待在御书房里不出来,在太和殿的云桓也是假装的,那很大的可能就是云桓其实就在御书房中。
御书房既是方便他们平日议事,说出去也不会惹人生疑,又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云桓,从他嘴里打听玉玺和兵符的下落,的确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千寻自己的将军府里也有暗道,所以像皇宫这种地方有个什么密室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把这个消息说与景培听,他也很赞同,不过:“霆王与皇上素来不亲厚,听说近来静王一派也在拉拢他,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光明正大的把持朝政,现在他过得可比皇上在时风光多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话你真能信得过?”
“现在也只有信他了,算了,这些都不打紧,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才能再次混进宫中和阿希见上一面,他被静王看管起来,我怕他出什么事。”
“但是上次你夜探皇宫已经被发现了,这几天皇宫戒备森严,尤其是静王所在的御书房,我们怎么进去?”
是啊,该怎么才能进去,并且不被发现就见到云桓呢?
关键是他们现在手上没有人可以用,还要时刻防范着不被发现,哪里可以找到能为他们所用的人?
啊!千寻忽然想到一个地方,看向站在一旁的无名,他似也有同感,和她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就出去了。
千寻记得当年胖子曾送给她一块竹楼的玉牌,那玉牌据说效力很大,相当于高级会员专用的。虽然竹楼现在是帮着云桓的,但他们却不会听她的吩咐,无名这几年和他们接触得比较多,也是拿着普通的玉牌,他们会做的也就很有限了,不知道拿着这块高级的去了,能不能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
无名很快就联系到了竹楼在离城的分堂,千寻让他拿着胖子送给她的玉牌,说要和他们管事的见上一面,那边也爽快地同意下来,千寻这边自是耽误不起时间,就直接约在了当天晚上。
“我和你一起去吧。”无名拦住千寻。
约定的地点是在南城的一个小酒肆里,为了以防万一,千寻想了想,点头同意。
“我也要去。”无忧在一边急着表态。这次回来后事情多,又危险,好在无忧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千寻和无名每天出去办事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不准他出去,他大概也是憋得慌。
无名也在一边帮腔:“只是去见竹楼的人,他们都是皇上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千寻想想也是,这才点头同意。
约定的酒肆就在沿街的大道上,就算是晚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都是两三友人来这里聚聚,小酌几杯,景培找人在他们脸上摆弄了一番,让他们换上华丽的衣衫,随着人流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倒是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三位楼上请。”刚刚进去,就有小二迎上来,直接把他们领到楼上的雅间去。
“请姑娘一个人进。”三人正要一起进雅间,小二却是伸手把他们两个拦在身后。
“无事,你们小心。”千寻向他们两个示意,就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虽然这酒肆外面看着摆设的很是普通,但雅间里却是别有一番天地,高贵豪华,比之望江楼的竟是也差不了几分,里面早有人面窗而立,身姿绰约,竟是位女子。
听见声音,她回过身来,冲千寻微微一笑:“风将军,许久不见了。”
这人!竟然是离城最富盛名的青楼舞临门的老鸨薛姨!
舞临门位于紧邻望江楼的花都一条街上,是与“离城之最”风满楼齐名的两大青楼之一。舞临门里面的姑娘们个个能歌善舞,且颇具才艺,是离城中高档的青楼,那些自诩名人雅士,或是盼望着来一段戏文里所说唱的才子佳人故事的富家子弟们都愿意一掷千金,来这里看一段舞蹈或是听一首曲子。
千寻也曾拉着云桓去过几次,当然都是他付的银子,那里的姑娘们确实要比普通的地方高上一个档次,而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穷的活不下去的人和钱多的没处花的人,所以尽管那里消费高昂,仍是场场爆满,夜夜笙歌,就算在战乱时期也是照开不误。
而舞临门的老鸨薛姨,舞技精湛,据说她年轻时候的一支霓裳羽衣舞堪称一绝,曾艳惊四座,后来接手舞临门后就再没有跳过,但那些姑娘们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薛姨其实本身年龄也不大,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人生的美艳,又颇有手腕,和离城不少贵族之家都有很深的关系,那些普通的豪门根本进不了她的眼,在离城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竹楼在离城的管事。
“薛管事。”千寻自是从善如流。
“不敢,将军既是楼主的朋友,有何差遣就不妨直说。”现在的她一身素淡青衣,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倒是让千寻有些不习惯。
“千寻今日确实是有所求,还要劳烦了。”千寻拱手道。
“无妨,不过要提醒将军一句,这令牌只能用三次,三次后就只是一块玉了。”
“多谢!”
和竹楼的商谈很顺利,看来还是要多谢胖子的先见之明了。出去时,外面两人已经是等得有些急了,她一出门就齐齐迎上来,千寻对他们笑笑:“回去再说。”
当天夜里,千寻去和景培会合,商讨了一下再进皇宫的细节问题,到了三更时分才确定下来,只等着第二天晚上再去夜闯皇宫。
这一天的时间分外难熬,好不容易才等到中午,趁着众人都在吃饭的当口,千寻和无名偷偷溜进云思的府邸,在一间小屋里换上了太监服,又潜进他的马车底下,昨晚已经和景培说好了,由他负责说动云思,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进宫去,千寻相信以他的道行,这点事情怕是手到擒来。
千寻和无名直在马车下面待的手脚都发酸了,才听到有人过来吩咐:“今晚世子要进宫,你们备好马车。”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缓缓开动,到了大门口,云思上车,驶向皇宫。
选择云思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他是静王的儿子,就算皇城查得再紧也不敢随意查看他的马车,只是做做样子就放行了,马车又停到了御马司,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千寻和无名才从下面钻出来。
“等会儿按照我的眼色行事,不要说话。”千寻嘱咐无名,进宫很危险,但她一个人实是难以成事,只好让他也一起跟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又到了华安门,门前的守卫又多了几个,见他们过来,远远就喊上了:“停下来。”
两人乖乖站住,千寻开口:“军,军爷,腰牌。”把两人的腰牌一起解下来递过去。
“清泠殿的?”那人冷冷地问。
“是。”清泠殿是**最北边的一个宫殿,说是给有品阶的妃嫔们住的,其实由于那里偏僻,皇帝根本不会过去,就相当于名副其实的冷宫了,当时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竹楼的人才会给他们弄了清泠殿的腰牌的,那里的下人们不常出来,侍卫们不认识也是正常。
“没见过你们两个呀?”那人又道。
“这,这小的,小的,前几天,还——还出来办事的,王美人,还夸,夸我办的好呢。”千寻得意地挺挺胸。
“呀,胡哥,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几天前那个小结巴吗?”有人大叫一声。
千寻抬头,是那天遇见的一个侍卫,立马讨好道:“军,军爷还——记得小的,啊。”
“记——记得啊。”那人也模仿着她应道。
跟前的几个守卫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人又道:“你,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呀?”
千寻也很配合:“小的,我,我,我们美人病,病了,我去,请太医,抓药。这,我同乡,一起的。”
“行啊,——那你们,快去吧。”那人犹自乐着呢。
千寻和无名不回头地徐步往里走,走了一段还能听到他们在那里笑。
直到走到御花园处,两人闪进一处假山后:“按着计划行事。”
到了御书房外,远远就看见两旁的守卫比之在太和殿的还要多上几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竹楼的人应该也是准备就绪了吧,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皇宫各处火光四起。
“着火啦,快救火啊。”叫喊声响成一片。
很快就有人来通报静王,不多时,静王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边走边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的!”
“这,似乎是有人故意纵火。”来报的人战战兢兢。
“你们给我在这里好好守着,一直苍蝇也不许飞进去!”静王喝道。
门口的守卫们恭声称是,见着静王匆匆走开,千寻和无名对视一眼,他点点头,也离开了,千寻侯在这里,接着就看到不远的地方一支信号弹射向天空,守卫们有些骚乱:“怎么办?要不要去看看。”
“不得妄动,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守在这里就是,那边自会有人处理。”
随之而来的就是响亮的爆竹声,这是千寻和竹楼的人商量好的,等到宫中起火,静王被引开之时,无名就会发出信号弹,而他们就在离城外各处把早就准备好的大量的爆竹一起点响,震耳欲聋的响声足以让高手的耳力也派不上用场,瞅着他们被爆竹声所扰都看向另一边的刹那,千寻抓住机会,飞身跃到御书房的房檐下,轻轻推开一扇窗户闪身进去,开闭窗户的声音被城外的爆竹声完美的掩饰过去。
御书房内刚刚静王走时没有熄了烛光,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当然也包括云桓的,千寻猫着腰四下寻找着暗道什么的,但由于怕被外面的人听到,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眼看着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仍然是没有任何线索,她心下开始着急,头上直往出冒冷汗。
正在这时,外面的声音响了起来:“参见方妃娘娘。”
方妃?方惠珠,她来干什么。
“外面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冷清的女声。
“不知,王爷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里没事吧?”
“没有,我等一直守在这里,眼睛都不曾离开一下。”
“那就好,开门。”听着这声音,千寻赶紧闪身跃上屋脊,紧贴着屏住呼吸。
门开了又关,借着烛光可以看到进来的只有方惠珠一人,她依旧是以往柔弱可人的样子,但听他们刚刚的交谈,这方惠珠分明也是插手到这件事中的,而且还颇得静王信任?!
只见她径直走到内室床边,伸手在床榻上按了一下,原本完好的床上就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洞,隐约能看见里面有微弱的光射出来,千寻心里一阵激动,必然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