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千寻和莫辣椒的伤势完全康复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将近一个月不能跑跳,不能练武,两人都快闷死了,整日对着蹦跶得欢快的肚子疼等人怨念不已。
在千寻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的期间,穆风来看过她几次,依旧温柔,依旧微笑,决口不提前段时间的事,千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怪老头说的是对的,他们现在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以后漫长的几十年,她总能让穆风接受她,喜欢她。所以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却总觉得和以前又不一样了。
在千寻偶尔的小伤感,和朋友们的打闹嬉笑中迎来了天昭七百九十四年的夏天。
不能去练武堂练武的那段时间,千寻就用来练穆风给的那本《怀谷心法》上的内功,一开始完全不懂,连字都识不全,在穆风的指点下,慢慢也渐入佳境。内功和招式掌法又是全然不同,修炼的时候还要注重平心静气才能事半功倍,千寻也总算有些理解开始穆风和她说的,练内功和剑招不同,是要看人的,稍有不慎,真的很可能便会真气逆转,有害身体。
练了一个月下来,内功已略有长进,只觉气息日渐浑厚,与肚子疼过了两招,便是剑招,威力也比平日厉害了不少,不由感叹武学之术果然是博大精深啊。
闲下来的时候,千寻也经常向小胖问起外面的局势,当然这种大事并非一言两语便能道尽的,但至少是知道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只是越国和赵国依然不时有摩擦。
最让人兴奋的是阿羽的精神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好,前几天她还来看望千寻。
生活似乎已经很美好了,如果就这么一直下去的话,如果他们就能一直停留在这年的这个夏天的话,大家会不会都幸福呢。很久很久以后,每当想起这个夏天,千寻依然会无法控制地冒出这个念头来。
但是正如时光不会停留,生活也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在千寻以为阿羽的病是在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某天,她看完阿羽,被怪医变态叫住:“我是和你说说阿羽丫头的病的。”
“咦,什么意思?”千寻疑惑,心里却陡升不好的预感。
“已经,不行了。”他的声音很低。
“什么叫不行了,你在说什么,阿羽不是好好的,她明明就是在一天天好起来啊。”千寻笑着,没办法相信他说的话。
“这种病,原来就是无药可医的,如你所说,我用在四季谷发现的一种草药抑制着她的病情,但是这种草药本身也带有很强的毒性,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承受不起再用带毒性的这种草药了,若是强行使用,不用她的病再发作一次,毒性就会要了她的命。”
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懂。
“可是她这段时间明明精神很好,她——”
“她在忍着,”怪医变态打断千寻的话,“了不起的丫头,明明那么痛苦,却从来不表现出来,每次用过毒,都要自己悄悄上妆,掩饰她的苍白。”
千寻捂住嘴,说不出话来,嗓子堵得难受,怪医变态的话像重锤敲下来一样一下下在她耳边回响。
“够了,是老头子没用,不管是你还是她都足够努力了。”
千寻张张嘴,想说话,但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怪医变态见状摇摇头,转身要离去,千寻陡然生出一股力气,抬手拉住他衣袖,努力让大脑运作起来,想着刚刚他的话,张了几次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果解了她体内的毒呢?”
怪医变态闻言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亏你能想到这点。但是没用,解药我还没有研制出来,当时她病情紧急,实在是无法才会冒险一试的,想着先保住性命,说不定以后能找到解毒之法,但是这段时间。。。唉,是我医术不精,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他迟疑地看着千寻。
千寻急急拉住他:“有办法?”
“据说雪莲精可以解天下百毒,”见千寻急切地望着他,他又道,“我是从未见过,只在记载上看到过,雪莲精乃天下解毒圣药,性阴,喜长在高海拔的雪山上。据说长夷雪山脉的最高峰长夷峰顶就有,但是那里有神秘善战的雪隐部族,而且我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高海拔的雪山,千寻怔怔地把头转向窗外,天昭大陆海拔最高的槐山顶,就算夏天,也能从这里看到峰顶常年不化的积雪。
怪医变态的视线随着她转向窗外,缓缓摇头:“不可能,从来没有人能爬上到那顶峰。”千寻没有答话,往外面走去,“雪莲精不一定能解百毒,解了毒以她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活着,为了这么多不肯定,丢掉自己的性命,值得吗?”怪医变态看出了她的心思,在身后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答应过阿羽会带她环游四海。”
千寻静静地靠在房门上,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槐山山顶的积雪。
爬上那样的山,从来没有人上过的山,有可能吗?
“你在干什么呢?”刚从外面回来的项秋希见千寻发呆,走过来问。
“阿希,你有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吗?”千寻继续看着山顶问。
他不答,千寻笑了:“怎么了,这算是害羞吗?”
“有吧。”他也靠过来。
“那有答应了他很重要的事却没有做到的吗?”
“有。”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痛不欲生。”项秋希顺着千寻的眼神望过去,但是千寻知道他们看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连着三天下午,千寻都从后门偷偷溜到槐山脚下,打探地形。
现在天气热了,树叶也长出来了,槐山不同于上次武考时候光秃秃的模样,而是被绿色的山地植物包裹着,山脚下是一片密林,站在山脚抬头望去,一片云雾缭绕,看不到尽头。不过有枝条,尖石这些突出来,应该还是可以一试的,千寻告诉自己。
等到休息的这天,千寻早早起来做好准备就出发了,昨天晚上告诉莫辣椒他们她要睡懒觉,为了以防万一还留了纸条,希望不要被发现。
眼前就是巍峨耸立的槐山了,它让人畏惧的地方应该也在于它的陡峭,堪称绝壁,是以千百年来未有能登顶者。
千寻仰头望着这座天昭第一峰,强压下心头浮起的恐惧。
她脱了外面碍事的长袍,里面的袖口和裤腿都被她用绳子拴住了,她重新把身上的包裹紧紧系在背上,给自己暗暗打气,选择了一条看上去好爬点的道路,开始攀爬这座据说从来未被攻克过的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