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一统天下,俯瞰苍生,便是自己毕生的心愿,而事实上,十多年来,自己所做的每件事也都是为此。
终于,他得以达成多年夙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拜倒的众生,身后,是高楼殿宇,威严恢弘。
但是为何,心中还是有片地方,空空的。
他记起很久以前她和自己说过的,高处不胜寒,现在,终是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再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除了那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
他终于还是把她给丢了,从今往后,便是上天入地也再难得见。
他甚至没有机会开口告诉她,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她,七喜也好黄兆南也好,最初把他们派去她身边不过是为了有个万一能够照应上,他们在一起后,那时的局势又不允许阿千有他们的孩子,而之后,他是气急了,一门心思想着阿千会和祁慕生有什么,当时他想着便是折了她的羽翼,让她恨自己,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会有之后让他后悔终生的柏岭之战,才会让人给她下药,想着让她慢慢丧失功力,他只是,害怕她会逃开,更怕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甚至无法找到她。
不过到头来还是没什么区别,他早该知道的,她那样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想来,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罕见的温顺大约也是在做最后的诀别吧。
悔恨像是一条毒蛇般在心中盘旋蔓延,无法遏制,若是当初,若是自己信她,那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的孩子现在也该是五岁了,能够承欢膝下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很可爱的吧,像她一样机灵古怪、顽皮热情,会奶声奶气地喊他父皇,唤她母后,他们坐拥着江山,携手并肩,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正如当初两人一起定下的誓约一般。
若是能够重来,若是可以回到最初。。。。。。
云桓又做了那个梦,那个阿千走后就一直缠绕着他的梦,便是在梦中,他也清楚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每日不可自拔的,陷入其中。
那也是一个雪花纷飞的夜晚,薄薄的云层遮住了半空的圆月,云桓心中一片茫然,只知道是要找寻什么,不自觉地就走到了高高的皇城城楼下,忽然心中似有所动,他抬头看去,便是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月下楼上站着的女子,眉目依旧,如同他们初见之时。
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欢喜,他快跑了几步,上得楼去,女子巧笑晏晏地上前来,抬手帮他拂去衣上雪片。
云桓只觉心中满溢的都是幸福,他伸手握紧女子的双手,语不成调:“阿千!”女子含笑侧头看他,他紧紧把她拥入怀中,好似怀中的是他的全世界,“不要离开,一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女子被他压在胸口,声音闷闷的,却是坚定:“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直至我们生命的尽头。”
得到女子如此许诺,再也抑制不住,云桓扯开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