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香火天书（下）】
九年前的时候，昭天城里并没有神殿。
神塔宗虽然贵为元塔皇国的国教，但因为皇权的强势，也只是在临近昭天的近郊有一座神庙。但三国之战结束后，作为对神塔宗暗中支持的回报之一，昭天城里才有了一座专门供奉天主的巨大宫殿。
但即便有了这座宫殿，里面的神职人员也必须是普通人，哪怕一层塔的塔徒都不可以作为神殿的神官。更不用说莫贞原本满心憧憬一见的神圣骑士团了，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神殿甚至每年还要向政府缴纳一笔不菲的宗教税。
好在羊毛出在羊身上，昭天贵人们每每交的香火钱也足以维持神殿的收支平衡了。只是莫贞到来前，在嘉木陵老神官主导下，一系列浩大工程的开动，让神殿的财政越发吃紧。
要说嘉木陵这些天来，除了关注着圣女府后院地下“巢穴”的施工进程，也一直在寻思着，怎么才能从那些昭天权贵特别是那些虔诚的富婆手里再抠出一些香火来。
可惜就连嘉木陵自己也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些权贵每年交纳的香火钱已经够多了，她们虽然虔诚但也不是傻瓜，自己已经比一般的民众出的钱多，表达了对天主的爱戴，不可能再出钱了。
直到，昨天下午，莫贞和云燕从神殿后门进来找到了他，将一番“掘金”计划说给嘉木陵听，他才真正激动了起来。相比于云燕的疑惑与不信，嘉木陵这个老神棍还是很震惊于莫贞这个小神棍的“掘金”计划的，只要能成功到手五千金币，那还能在撑住半年！当然，事实证明，最终的“掘金”成效已经远超出了嘉木陵的想象！
……
……
茹家和余家的两位夫人回到了马车中，隔着窗帘，发现恩泽广场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熟悉的马车，皆是出自豪贵家族。
半个时辰后，神殿终于打开了四扇厚重的正门，云燕穿着高阶女神官的衣服，走出了正门。看着果真如圣女大人所说，来了这般密密麻麻的人群，云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昨日不过让圣女府的侍女们给一些富商和高官的府邸挨个送了一张神殿的请柬，总共不到七十份，哪像会来这么多人？
两旁的金锣敲起，广场上的人群的交谈声才渐渐停息下来。
云燕深吸一口气，按着昨日彩排，脸上挂起了程序化的笑容，道：“今日吾等天主子民相聚于此，便是为应天谕，寻找天书有缘之人……”
一听天书这两个字，广场上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天书！真的有天书啊！”
“我昨天听我二姑的朋友的父亲的……说起这事，那人是公孙府的管事，我当时还不相信，没想到这天书竟然是真的！”
听着下面稀奇古怪的议论，云燕心中叹了口气，对一旁的人使了一下眼色，锣鼓声再起，广场上又复归寂静。
茹夫人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些恼火的小声道：“不是只给天主的虔诚信徒发了请柬吗？这些平民怎么都知道了？”
余夫人苦笑道：“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怕是说不得有不少人是听见从你府上的下人嘴里说出来，才来的。”
“怎么会？我都命令他们不得说出去了，还赏赐了银子给……”
茹夫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看见自己府上的两个管事都站在人群中，满脸希冀的看着神殿前的女神官，一颗心明显扑到天书上去了。
“一帮养不大的狼崽子！”茹夫人恶狠狠地道。
余夫人却劝道：“别骂他们了，谁没有想碰碰运气的想法呢？如果天书真落到他们手中，他们的人生际遇可是会完全不同了的啊！”
就在这时，只听台上的女神官云燕又道：“昨日，圣女府向昭天城最虔诚的天主子民们，发放了贵宾请柬。圣女大人感他们的心诚，特地开辟了‘贵宾通道’，可以直接进入。”
茹夫人一听，心头大喜，果然看见了今日神殿前四扇门中，有一扇门贴了“贵宾通道”的字样，慌忙和余夫人走了过去。
今日恩泽广场上来的人不下千数，但真正有请柬的也不过数十人罢了，大都和茹夫人心中一样，虽然以前没听过“贵宾通道”这种东西，但想到“贵宾”二字，又可以直接进入神殿，心中都情不自禁的腾起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茹夫人出示了自己的请柬，被专门的神官带入了神殿。
余夫人也沾了茹夫人的光，能一同进去，但身边就没有了神官的陪同了。这倒是让茹夫人心中小小的满足了一把，只道是今日就算没有夺得天书，也算没白来。
再者发现往日即便在权贵面前也不苟言笑的神官，竟然会专程陪同自己，茹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可惜只有这一天。”茹夫人心中惋惜，看着身旁几乎全是第七大道的来客，那请柬怕就只有这一天能带给她这种——如同身处第七大道顶级贵族圈子的资格。
她却不知，这些所谓的神官都是嘉木陵从找来的临时演员，而且没花神殿一分钱，就是给了他们一个低阶神职人员的身份，倒是让这些常年在街头卖艺为生的临时演员们感觉是沾了天大的便宜。
嘉木陵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因为不经过培训，自己手下那些那些真正的僵尸脸神官们可无法一下子笑容可掬起来，再者，促销工作也不专业不是？
这些临时神官口才绝佳，而且促销能力绝对一流，只见他们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紫绵装饰的华贵小盒子，向自己陪同的贵宾们介绍道：“这‘富贵临盒’中，装着一张贵宾金卡，只要拥有了这张贵宾金卡，日后不管什么时候来神殿，都可以由那条贵宾通道直接进入，并且会有专门的神官的陪同。”
“听这意思，这贵宾金卡就是不会过期的贵宾请柬了？！”
“是的！”神官耐心地答道。
听这神官们继续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贵宾金卡的种种好处，那些第七大道的顶级贵人们倒是还有些矜持，但像茹夫人这般普通的贵人几乎直接将那盒子抢了过去。
“能拥有贵宾金卡的人，一定是对天主有崇高信仰的人。”那个陪同茹夫人的神官看着对方灼热的目光，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在意这个金卡，但知道这笔生意一定稳成了，“所以，为了体现您的信仰，您需要交纳一定的香火强以换取这张代表着无上荣誉的金卡。”
“主上知道我是多么虔诚的子民，需要多少香火直说吧！”茹夫人两眼冒光，只要是钱那就没关系，先前她还担心要看身份呢，那自己可就没辙了。
“两百金币。”
那神官小心翼翼的道，他心中也有些忐忑，感觉是不是神殿的高层定价定的有些高的离谱了。要知道，哪怕在帝都，一般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五十个银币，相当于半个金币罢了。
谁知道，茹夫人连眼睛都没眨，就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两张一百金币面额的银票，交给了神官（这个世界是有钱庄的），然后风风火火的，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拿走了神官手中的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薄薄的金色卡片，茹夫人两眼放光的拿起卡片，是纯金的，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却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金卡只需要半枚金币的金子就能做成。
那金卡上，浮雕着“元塔皇国昭天主神殿贵宾金卡”的字样，下方还有一串号码“贵宾专享号：00007”。
茹夫人满眼都是“贵宾”、“专享”的字眼，虽然事后想起来两百金币却是贵了点，但正是贵的东西才凸显自己身份的尊贵啊！故而越发相信自己买的东西太物超所值了！
那些昭天普通权贵们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或许有些人有些肉疼，但大都买下了贵宾卡。
而那些第七大道的顶级权贵看到有人买了金卡，自然不愿在任何地方获得低人一等的待遇，也终于放下了矜持，竟然全部抛钱购买。
事后算来，光这一项“掘金”开胃菜，就让神殿净入账了足足一万两千多金币，抵得上神殿三个月年的香火收入了！
……
……
大殿内共三层观礼台，顶层一直是神职人员的专用层。莫贞也是坐在第三层最中央的包厢中，珠帘下，别人自然看不见她。
神官们将这些贵宾们领到大殿第二层的专座上坐好，恩泽广场剩下的没有请柬人们，才可以从另三扇大门进入大殿。而且因为今日的特殊，会有天书出现，为了显示对主的虔诚，还必须加纳一枚铜币的香火钱才能进入。虽然不多，道也使得许多想来撞大运的穷鬼们，无奈的离开了恩泽广场。
这些一心想好事的穷鬼门不知道，今天的一切布置本就是小圣女来赚钱来的，哪能容得下他们这些兜里空？
就在这时，广场外传来了嘶哑的传报声，一听便是太监特有的哑嗓子：
“元塔皇国二皇子，元信殿下驾到！”
那太监明显有着不弱的功力，而且运足了气，莫贞耳力又极好，自然听见了。想着那日玄武门前差些杀死伊思羽，最后被啾啾一把火烧毁了容的二皇子，莫贞秀眉微蹙。
恰在此次，又听见另一声鸭嗓子：
“元塔皇国三公主，元瑾殿下驾到！”
莫贞的眉头皱的更很了，心道，本圣女今天只是为了赚点“小”钱儿的，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来凑什么的热闹？
那个二皇子元信先不说，这个叫做“元瑾”公主，莫贞下山前可是听神塔宗的宗主，乘风道人说过的，因为她是自己的小跟班——伊思羽的……老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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