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过早饭后,众人齐聚食苑。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异常饱满,目光殷切地凝望着前方的九位师长,期盼着接下来的抽签快点开始。
这不,瞧着下面一双双晶亮、兴奋的眼睛,师傅们心里既欣慰又不舍。教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即将离开自己身边,心下都是一阵唏嘘和感慨。
不过,有的师傅却在看到自家徒弟容光焕发的脸庞时,不由得有些气恼,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小兔崽子,要离开师傅了就这么开心。瞧瞧那副欢喜的样子,就差插上翅膀立马飞走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可是,骂归骂,看到徒弟这么高兴,他心里除了有些吾家有徒初长成的欣慰,更多的是酸溜溜的滋味,难受得很。心里那样发着牢骚,看似不满得很,但是眼睛里却全是担忧和不舍。
昨晚的事情已经过去,今天早上大家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虽然闹了些不快和矛盾,但是离别在即,这些不好的事情也随之淡化,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盼和憧憬。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师长们有话要说,他们都等得有些心焦了,渐渐地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开来。小宾和小胖子早就不愿在这儿待着了,这会比谁都着急,禁不住偏着头,斜着身子小声跟玉瑷抱怨:“小瑷瑷,你说师傅到底什么时候才让你们抽签啊?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偏偏他们还不着急,真是的!”
玉瑷这会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可还记着蓝玉厨说得了第一的人会有奖励呢,结果,到现在,那个死老头也没有丁点表示,好像忘了这码事似的。以至于她从昨晚回了屋子就猜测了半宿,好奇得都睡不着觉,今儿个如果他还不给她的话,那她只能主动开口要了。
又过了片刻,厅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师长们总算听不下去、坐不住了。本来还想多跟徒弟们待长点时间,如此看来,还是赶紧把这些小家伙们打发走吧。瞧他们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说不得此刻正在心里埋怨他们磨磨蹭蹭的,耽搁了他们出发了呢!
这会师傅们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为了不被他们气出内伤来,几个人一起看向蓝玉厨,眼中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快点把这群小家伙们赶出去,省得在这看着心烦!
蓝玉厨还是有点不舍得放玉瑷离开,不过这会师兄弟们都催促起来,他再想保持沉默也不行了。而且,大厅中的喧哗声也愈发有高涨的趋势,他真得站出来维持下秩序了。
“嗯哼……”
蓝玉厨重重地清了下嗓子,然后站了起来,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厅中数人。
正等得心急难捺的八人立刻缄默不语,眼睛同一时间望向他。这时,蓝玉厨才沉声说道:
“今天,是你们离开我们的身边,踏上征途的时候。”
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见着下面这群孩子们全都神情凝重地在听他说话,便又继续开口。
“记住你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更要在寻找钥匙的途中努力学习,磨砺自己的厨艺。切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千万不可骄傲自满,殊不知天下之大,民间能人奇士大有人在。你们一定得牢牢记住今天我说过的话,一个好厨师的最高境界,除了厨艺过人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要有‘厨德’。这就像医生要有医德一样,作为厨师,我们更得有厨德,你要永远保有一颗为客人设身处地着想的真心,切忌因着自己的坏情绪或粗心马虎,而影响到菜肴的质量,从而间接导致客人的不满。”
“我说的这些,你们听明白没有?”蓝玉厨大声问道。
“听明白了。”厅中八人齐声回答。
“好,非常好。”蓝玉厨威严庄重的面色立刻舒缓了几分,嘴角微微翘起,看来回答令他很满意,收敛了一下喜意,他转身示意其他八人,“各位师弟、师妹,你们也出来讲几句吧。”
几人异口同声说“是”。然后,还是按辈份,从三师兄开始,依次往后,几位长辈都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他们几句,又提醒了他们路上应该注意的事情,末了更是少不了严肃认真地警告他们,一定要踏踏实实、精益求精地勤奋学习,并且要不断地提高厨艺水平,不能急功近利、恃才傲物、挑起事端。
这次出去,一共给了他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还是回到这儿来集合。同时,师傅们也告诉各自徒弟,把他们送走后,他们就相当于完成了十年任务,是时候回去了。
尽管很担心他们踏上历练旅程,是不是能很快适应,会不会遇到各种各样未知的危险和磨难。但是,事已至此,他们教导、传授的任务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经历和完成了,再多的担心和不舍也没有用,只能在心里为他们祝福!
将近两个时辰的谆谆教诲,每个弟子心中都有了更多思量,同时也获益良多。话里话外,都是师长们的一片拳拳恩师情,把他们方才即将踏上旅途的兴奋和喜悦冲淡了许多,每个人脸上都变得凝重而谨慎,一时间大厅里气氛异常压抑、凄楚。
心思率真的玉果儿,早已哭得稀哩哗啦,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她师傅就是一顿痛哭,直把平时脾气耿直、性格豪爽的赤玉厨,整得也跟热泪盈眶、涕下沾襟。看得旁边九位玉厨神中惟一的女性“橙玉厨神”,也跟着哭倒在一旁七师叔黄玉厨神的怀里,玉冰枫赶紧地跑过去安慰自家这位感情丰沛的师傅。这一幕幕更是惹得那些半大小子们也跟着心下戚戚、哽咽无状,各自奔向自己师傅,哭诉衷肠。
玉瑷被这副离别场景感染得早就泪流满面了,这会子瞧着人家都找师傅去了,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小跑着一头冲进师傅怀里,小脑袋趴在师傅胸前就不抬起来,一时间哭得比谁都大声,压过了厅里其他人的哭泣声。
蓝玉厨也是感慨万千,极为不舍得把这么小点的玉瑷放出去历练,因此紧紧地搂着她软软小小的身体,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打湿了深蓝色的衣襟。小宾和小胖子也跟着一左一右抱住这相拥的师徒两人,四个人抱在一起依依不舍。
女孩子在这方面是有特权的,男孩子就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放声大哭,不过也都是默默流泪。他们各自的师傅虽然刚刚已经叮嘱过了,此时倒觉得还有更多的话想嘱咐他们。特别是玉青亦和主冬亦的师傅们,尤为担心自家这对孪生兄弟,别出去了被人家欺骗,上当受骗都不知道,因此更是喋喋不休地嘱咐了一大堆的话,这兄弟俩还是憨憨地光知道一个劲点头,看得他们俩的师傅更是提心吊胆,生恐这俩兄弟到时候出去了吃亏。
大厅中哭声一片,夹杂着师傅们的殷殷教诲,飘出食苑,连河里的鱼儿都被惊动,忍不住好奇地探出脑袋,想知道这屋里发生了何事,哭得这么伤心?
离别总是痛苦的,再不舍也得放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等着他们去走,将来总有重聚的时候,这时的他们,该是时候踏上征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