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五彩斑斓。
红的肉丁、黄的笋丁、绿的菜干、黑的木耳、白的蒜米。
纷杂相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引人垂涎。
玉瑷顿时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塞进嘴巴里。
当她细嚼慢品的时候,身边的小宾和小胖子,早就不客气地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狼吞虎咽起来。在别人家里用餐,一点顾忌都没有,也根本不在乎自己此时的吃相有多么的‘豪迈粗犷’,随意得很。
玉瑷此刻,正沉浸在嘴里这一勺色彩鲜艳的菜肴美味中,无暇顾及他们,因为这一口菜,令她顿觉满足,而使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人、事、物,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体味嘴里滋味丰富、变化多端的味道中了。
菜肴甫一入口,舌尖便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玉瑷大大的眼睛,顿时喜成一弯月牙。
她敏锐的舌头和异常灵敏的味觉,让她能准确地判断出,阿甘大叔所说的麻椒,就是现代的‘花椒’。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麻椒和花椒,并不是一种东西。
它们两个首先在味道上就有差异。
麻椒味重,入口巨麻;而花椒相对而言,麻味较轻,还有一种特殊的清香味。
然后是从外表颜色上,也能区分开来。
麻椒较之花椒,颜色显浅,它外表偏棕黄色,而花椒外表则偏棕红色,一眼便可分辨。
此刻,玉瑷嘴中的麻味,就是淡淡的麻,所以她才能确定,这并不是麻椒,而是真正的花椒。
麻味之后,便是酸、鲜、香、辣、苦等等味道,悉数登场,一波波地冲击着玉瑷的味觉感官,如同礼花绽放,各种美味瞬间迸发,舌头及口腔的每个角落,都受到了多重美味的光华洗礼,数味杂陈中,自是妙不可言。
轻咬慢嚼,肉丁的酥烂鲜甜,竹笋的微苦清甜,野菜的酸爽微辣,木耳的爽脆可口,蒜米和青葱被煸炒出的特殊香气,在淡淡的麻香中,交融相汇,谱就一曲麻辣酸香苦鲜甜的奇妙旋律。
可是……
玉瑷疑惑了,
“大婶,你还在菜里,放进了辣椒?”
否则,哪里来的辣味?
当她咽下嘴里这一口菜肴后,才突然想起,菜中的辣味从何而来,因而才有此一问。
“辣椒是个什么东西,和麻椒一样嘛?”兰香大婶微微皱眉,奇怪地反问道。
“哦,呵呵,您不知道就算了。不过,我挺奇怪这道菜里,怎么会有辣辣的味道呢?”玉瑷瞧她表现得比自己还疑惑,立刻打着哈哈敷衍过去,换了一种问法问她。
“噢?哈哈,你尝出来了!”兰香大婶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转瞬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我也尝出来了!”小胖子倏地从碗中抬起了头,口齿不清地嚷嚷道。
“吃你的去!”玉瑷不满地瞪他一眼,低声斥道。
“噢。”小胖子委屈地小小声应了一声,幽怨地看了玉瑷一眼,随后颇为听话地重又埋头痛吃。
“大婶,你给我们解释解释呗。”玉瑷转头看向兰香大婶,甜笑着问她。
“呵呵,其实你们之所以能在这道菜中吃出辣辣的味道来,全是因为其中有了这种菜。”兰香大婶一边笑着跟他们解释,一边伸手从桌子上的大海碗里,挑起一根绿色菜叶,给他们几个看。
“哦?那这种菜叫什么名字啊?”玉瑷兴致盎然地追问。
“它啊,我们这儿的人,都叫它辣叶菜。”兰香大婶边说边把菜叶放进了嘴里,轻轻咀嚼起来。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吃得惯,反正我们这儿的人,都挺喜欢这种辣味的。”她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说道。
“大婶,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啊?还有里面的这个肉,味道既不像猪肉,也不像鸡肉,更不像牛肉、蛇肉,有一股淡淡的竹子香气,还有一丝甜味,大婶,这到底是什么肉啊?”玉瑷又伸手舀了一勺菜,放进了嘴里,继续问另外一个困扰她的问题。
“都是些家常土菜,哪有什么名字啊。”这次换阿甘大叔回答她了。“这个啊,是竹狸的肉,好吃不?”
“嗯,好吃,比猪肉、鸡肉好吃多了。”小宾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抢着答道。
“这竹狸,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真多!”没等玉瑷再接着发问,他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阿甘大叔,好奇地问道。
“这竹狸啊,就长在竹林里。平时呢,主要是靠着吃竹子的根、茎,还有竹笋为生,天长日久,它的肉里面就带上了竹子的香气,还有清甜,不过这小东西可狡猾着呢,今天好不容易才逮到了两只,算你们来得是时候啊。哈哈哈……”阿甘大叔往嘴里扔进一块竹狸肉,嚼了嚼咽下去后,笑着跟他们讲解。
“竹狸?”玉瑷听到这外名字,脑海中仿佛记起了点什么,但是再使劲想想,却什么也抓不住,想不起来。
“它长什么样子啊?”嘴里嚼着香喷喷,酥香软嫩的竹狸肉,小宾又好奇起这种动物的长相了。
“它啊,长得跟……”
“老头子,别说了。娃娃们正吃饭呢,等吃完饭再说吧。”
阿甘大叔刚准备跟小宾讲讲这竹狸的长相,还没等说完,就被身边的兰香大婶撞了一下胳膊,制止了。
“啊?噢!”
原本还不知何意的阿甘大叔,在兰香大婶的眼神示意下,这才恍然大悟,乐呵呵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埋头吃饭。
“咦,大婶,你干嘛不让大叔说啊?难道这东西长得很难看?”小宾越发好奇。
“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告诉你们。”兰香大婶也不搭话,而是给他们三个人的碗里,又添了几筷子菜,也低头不语,慢慢地吃起饭来。
“好了,你别再追问了,大婶不让大叔告诉咱们,肯定是有原因的,快点吃饭吧。”玉瑷见小宾仍不罢休,还想追问,急忙在他腰上捅了他一下,凑近他耳边,低声劝解道。
既然玉瑷都这样说了,小宾也只能按捺下性急,把精力重新转移到饭菜上,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喷香的饭菜。小胖子刚刚被玉瑷训斥了一句,到现在半句话都不敢再说了,不过,也数他和小宾吃得最多,转眼间,一桌子的饭菜,一大半全进了他们俩的肚子里。
见此情景,玉瑷不由歉意地对阿甘大叔夫妇俩笑了笑。不过心里却并不想过多的责怪他们,毕竟在山里走了这么多天,吃够了苦头,也该让他们俩多多补充一些营养了。
“多吃点,多吃点。看样子是真饿了,没事,不够大婶再去给你们做。”兰香大婶慈爱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模样,一个劲地给他们三个夹菜,还非常和蔼地劝他们多吃点。
这份关怀,让三个漂泊了快一年的孩子们感觉,此时就像又回到了家里一样,温馨、祥和。而对面的两位老人,就像他们的爷爷奶奶一样,让他们感觉到放松、自在、温暖、安心。
感动,在此刻的三个十来岁的孩子心中,像涓涓细流一般,悄悄蔓延……
(大朋友,小朋友们,你们猜到竹狸是什么了吗?在此声明,文中对麻椒与花椒的描述,其实我也不太肯定它是正确的。因为我也搞不太清楚,它们到底是不是一株植物。不过,这道菜肯定非常美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