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厨哆嗦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背对着他,此时正在笨拙地切着肉块的小丫头,一脸便秘样子,嘴唇动了好几次,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见是被玉瑷气惨了!
他正兀自生着气,玉瑷此刻正跟那块黏糊糊、油溚溚的猪肉在那较劲呢,只见她切出来的那猪肉,厚薄不均、参差不齐,有的只切了半片下来,再有的还藕断丝连,没有一片能算是及格的。
就这样,人家还不气不馁,极有干劲地蹂躏那块猪肉,丝毫没觉得刀下切好的肉片有多么不好。俗话说有比较才有差别,到她这却是一点都没受打击,这越有比较越有动力了。
蓝玉厨生了半天闷气,看玉瑷在那干得热火朝天,心里纳闷,难道这丫头切得不错?心中想着脚下却也不慢,这时已来到玉瑷身后,伸长脖子一瞧,当即火气又上来了,朝着玉瑷怒吼道:“你连个刀都不会拿,还把肉切成这副模样,你还不虚心求教,啊!”
这声大吼来得太突然,玉瑷一个没拿稳,菜刀‘咣当’一声掉落案台,弹了几跳就跃到案沿上,差一点就要掉地上了,吓得玉瑷大叫一声,闪到一旁,这要是惨剧重现,她这教训也吃得太多了点吧。
“你鬼叫什么,连个刀都拿不稳,你给我过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喊,蓝玉厨瞪着小眼睛狠狠地盯着玉瑷,此刻还真有点厨神的气势。
玉瑷受了惊吓,正小鹿乱撞着,心扑通扑通地猛跳,又听闻耳边师傅的训斥,当下那柔弱的小心脏又受打击了,那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溢了出来,抬起眼委屈地瞅着蓝玉厨,一眨巴那对清澈如潭的大眼睛,泪珠就如雨滴般滑落,下一刻就滴落在了地面上,溅起了几点小水花。
“呜呜,师傅就会欺负我。明知道我第一次拿刀切肉,肯定切不好嘛,还这么大声地骂人。呜呜,师傅坏死了,我虽然切不好,但是我也没放弃啊,没看我一直在努力嘛,你还这样骂人家,呜呜,哇……”
开始她还是小声啜泣地哭诉,到后来越说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索性不管不顾地大声哭闹了起来。
蓝玉厨这时倒傻眼了,本来还想拿出师傅的威严,疾声厉色地呵斥一番,哪成想这丫头来这一招,倒叫他有再大的火气也化为无形了。好好反思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自己的不对呢。
小丫头虽说切得不好,毕竟第一次接触,但是人家也没有抱怨,而且当时自己还在生她的气,她肯定不会那个时候自己往枪口上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迁怒了,唉,可是咱能不能动不动就掉金豆子啊!
“好了,好了,丫头,别哭了,师傅承认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来来来,师傅一步步好好地教你怎么拿刀,怎样切肉,好不好?”无奈之下,蓝玉厨只好放低身段软声细语地哄起这丫头来了。
“呜呜,那我、我切得不好,你、你不能再这样、这样随便骂人家。”听到师傅要手把手教自己切肉,小丫头慢慢啜泣着,哽咽地要求道。
“好,好,师傅答应你。快先去洗把脸,再来学。”听得这丫头总算不哭了,蓝玉厨暗自庆幸,一边亲自湿了个毛巾,给这丫头擦干净了脸,两人这才又重新回到案台边,开始教授拿刀和切肉的技巧了。
“这样,你看,右手要这样拿刀,大拇指在刀柄的内侧,而其它四指则在外侧,不是像你这样,还留一根手指压着刀背。你再试试……”蓝玉厨亲自示范了一遍,又手把手地指导了一番,这才放手让玉瑷自己切。
“错了,刀要拿直了,还有这肉,这肉里都是有筋络的,为了让肉做出来更嫩滑、易烂不老,咱们就要横切,逆着这肉的纹路这样切,不能切成‘顺丝肉’,明白了?”
就这样,两人,一个仔细教,一个认真学,小半天功夫,蓝玉厨就放手站在一旁,看着玉瑷一点一点、慢慢地切得越来越好了,眼中赞赏的光芒更盛了。
“好了,好了。”待那肉堆变成原来的一半左右时,蓝玉厨发话了。“今天就先切这些,看这时候,今天咱们又错过午饭点了,先补充补充体力。以后你学这些刀功、勺功之时,饭菜这样安排,你只做早饭,午饭和晚饭由我做。”
说完,见玉瑷点头表示同意,突然四周望了望,疑惑地自语道:“奇怪,这午饭点也没看到小宾这家伙跑过来喊开饭啊,这小家伙转性子了?”
“可能它偷偷来过,看咱们在上课,自己又回去了吧。”玉瑷撇撇嘴,说道。
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嘻嘻笑道:“你看吧,等咱们这菜刚做上,它肯定就出现了。”蓝玉厨一想,倒也对哈,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地呵呵地乐了。
“师傅,做什么好菜吃啊?”玉瑷好奇地问道。
蓝玉厨嘿嘿一笑,瞧了一眼她切的那堆猪肉片,抬着下巴示意了下。玉瑷顺着师傅的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道:“猪肉片?”接着脸色一垮,“不会以后我练手的食材都会成为我的一日三餐吧?”
接受到蓝玉厨笑眯眯地点头肯定之后,这丫头顿时巨沮丧,内心哀嚎着。
不会是真的吧?呜呜,虽说这胭脂香猪难得抓到一头,可光这一堆肉就能连续吃好多天,是珍馐佳肴也会吃腻歪了的。何况以后说不准就会来些土豆、萝卜什么的做食材,现在光想想一连几顿都吃这些,自己就反胃得慌,师傅也太会‘废物’利用了吧!
“嗯?看你这一脸哭相,难不成你就这么瞧不起你师傅的手艺?”蓝玉厨故意板着脸喝道。
“不敢,不敢,我可没这么想。”玉瑷赶紧摆手否认,下一刻又换上一副苦瓜脸,可怜巴巴地道:“可是师傅,再好吃的东西,一连吃好多天,那也会吃腻了的。要不,咱们三四天就换换样呗。”
“呵呵,这样啊。”蓝玉厨故意拉长语调,装做思考的样子,然后趁玉瑷没反应过来,‘嗖’地靠近她的脸,狡黠地声音下一刻就在她耳边响起,“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如果你表现好,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嘛!”
说完,哈哈大笑着,自去做他的饭菜。玉瑷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背影,看那模样,倒真想上去揍他一顿,可这种想法完全没可能实现,所以只能自己在原地鼓腮瞪眼生闷气。
过了一小会,气消得差不多了,而那边她师傅都已经切上菜了,当即把所有一切抛诸脑后,小跑着过去观摩了。这可是偷师学艺的大好时机啊,她这么机灵,怎么可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