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阳带着流方等人从淮山县途径渭水,江汉,泉州,锦州等地返回翼城,而进城当天正好赶上天降大雨,城门口官兵查防非常严格,所有进出人员必须脱冠验明正身,所有携带货物必须拆箱检查后方可放行。
此刻,虽是大雨滂沱,但是城门处依旧拍起了长龙,流方觉得这样等下去可能会耽误回府的时间,所以就打算出示郡守令牌走官道进城,可万万没想到,守城布防司孙学成竟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原因很简单,因为翼城郡守张鹿今日凌晨被人发现死于自家花园的露水池,其女头部受伤,仍处于昏迷之中,而且在死者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封竹简,上面所写乃是西域黄泉密文,翻译之后竟发现这是关于雁门边城布防军的信息,这是通敌卖国的铁证。
这孙学成是张鹿一手提拔的,所以他并没有把流方立即看押,而是对他说了这些事情之后掩护他顺利离开布防营。
流方得知此信息后,迅速回报给林曦阳,林曦阳震惊不已,当天夜里就带着流方翻墙潜入翼城,城墙虽然高,守卫也比较森严,但这主仆二人却全然不放在眼里,顺利进城之后,他们潜回郡守府,想要一探究竟。
……
城外一处荒废的山神庙。
阴雨天气让本就身体虚弱的易麟更加雪上加霜,额头滚烫全身发抖。
惊魂立刻架上篝火架,在庙里找出了几只碗和一个破砂锅,取了山泉水来烧开,然后化开了一颗百毒丹,看着碗里黑乎乎还臭哄哄的汤水,易麟摇头表示不喝,主子不愿意喝药,她作为一个下人,自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却非常着急,她端着药碗跪在易麟身侧,伸着手臂就这么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焦急。
易麟失去了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当他看到惊魂那快哭了的表情时,心头微微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好像很舍不得这个有点异域风情的姑娘掉眼泪,所以,当机立断的从惊魂手中拿过药碗,喝的干干净净。
“我喝完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
惊魂很是为难,主子的事儿她没权力去说,所以她只是摇了摇头,收了药碗,转身出门到水井边上清洗去了。
易麟独自一人坐在篝火边上,脑袋里一些零星画面时不时的跳出眼前,时而是巍峨宫殿,时而是漫天黄沙,战马嘶鸣,号角声声,每次出现这些画面时,他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他受不了了,双手捂着自己的头,蜷缩在惊魂给他驱寒用的甘草垫上。
惊魂从水井处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忽然收缩一下,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殿下,你怎么了?”
惊魂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易麟虽然脑袋受了伤,丢了些记忆,但他的智商还是在线的,这“殿下”是个什么意思,他可是知道的。
四目相对时,一个是惶恐,一个是困惑。
……
张府花园里,惨白的月光让露水池越发显得阴森恐怖,张鹿的尸体已经安放在刑部大牢里的停尸房内,这是一个用上千斤冰块儿建成的冰室。
现在的露水池里,大部分的水被抽走了,浅浅的水层之下,白色的化石粉勾画出张鹿尸体的轮廓,这个轮廓,这个溺亡后尸体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溺亡?可笑!
“少主……”
林曦阳站起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去安排一下,我要去刑部大牢。”
“诺!”
“不必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的竹林里传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林曦阳心里一阵惶恐,这人怎么懂的自家师门的传声功法。
“阁下何出此言!”
在没弄清楚来人的目的和身份之前,他选择先礼后兵。
这人瘦高,有点驼背,走路轻盈无声,一举一动都是严格训练过的,林曦阳在羽林军中呆了三年,出入宫廷内院时也曾见过一些宫中奴仆,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卢公公?”
卢焯弓身见礼,“林副将,皇上此时正在上林苑枫晚亭,林副将若是想知道张大人一案的事情真相,就随奴才前去面圣。”
未等林曦阳表态,身边的流方就先开口回绝,他是在江湖中长大的,可不管什么皇帝王爷,他眼里只有他的主子张鹿和少主子林曦阳,现在老主子遇害身亡,他所效忠的就只有林曦阳一人了。
“少主,这人来历不明,而且他……”
其实他是想说,这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身怀绝世武功,要真打起来,他们俩加一块儿也不一定有胜算。
可是林曦阳却在这个时候抬手制止了他。
“如此,那就麻烦卢公公带路吧!”
林曦阳凛冽的目光扫过卢焯,后者只感到一阵寒风而至,那个眼神,二十年前,他在春和殿中见到过。
“不麻烦不麻烦,林副将,请吧!”
林曦阳大步流星的跟上去,可后面的流方却有些为难,师门有规定,生不入皇池,死不葬汉地。
所谓皇池,就是皇帝所在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不能见中原皇帝的面,皇帝在哪,他们就要退避三舍,可是现在,林曦阳独自一人去上林苑这种地处偏僻的离宫上苑,而且还是去见皇帝,这个事儿,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可是师门门规又不能罔顾,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要看着那二人越走越远,而且还上了马车,流方就更加着急,一筹莫展之际,却忽然看到另一抹黑影从房后面窜出来。
流方认出来人后,内心是狂喜的,立刻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莫三,槐桥客栈中的那个店小二,褪去市井之像的他,竟是长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一股傲气。
“大人出事了,我不放心府上,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儿,小姐呢?”
他说的小姐的就是张鹿的女儿,张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