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海滨城市,终日为生活忙碌,江禾掐指算了算,今年这是第二次到海滩。年复一年,这大热的夏天多少游人涌进海里消暑,而她在这混了八年,竟然海泳的次数只用一根手指便数过。悲催的!她究竟天天徒劳无功地在忙些什么?
关于接待韩国客户的方案,她与池早计划别开生面,不讲排场去什么豪华五星级酒店搞接待。据池早在韩国生活三年的经验,韩国当地肉价奇高,烤肉是韩国人最爱却不是普通国民能够消费得起的,于是决定搞一回海滩露营烧烤。借机集团高层进行一次户外沙滩派对。
两人找来景区管委会负责人磋商,在不污染海滩卫生做好环保工作的前提下事情毫无悬念地确定了。
江禾与池早久久地站立在沙滩,任凭脚下浪花翻涌打湿了裙摆。池早尖叫着,喊着让江禾和她一起歌唱。
江禾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围潮涌的游人。心想这要是黑夜把我包围,游人看不清我的容颜,我一定仰望着海上星空让自己的歌声尽情释放,与海浪一起澎湃。可是现在,她清了清嗓子,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踩着脚下软软的细沙,她又想起了相棋。曾经,这片海滩有她亲自写的两个人的名字,以为他们的爱情也会经得起海枯石烂的考验。而如今,只能说明,她对他的爱,经得起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是的,她丧失了爱的能力。两年来,也认识不少异性,可内心总在不停地与相棋进行着比较。这就是剩女难逃的宿命:不停地比较,不停地拒绝,又不停地期待,于是最终成了现在半吊死的状态。
相棋结婚了。江禾知道的太过突然。她的心死了,爱枯竭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殷切期待她快点成家的父母。她知道,按她的脾气,也许此生都走不出这段感情的阴影,不会去爱,不敢再爱。一次主动的出击,已经将她击得粉身碎骨。
有多少次深夜梦醒时分已是泪湿满巾;又有多少次梦到他,心痛得几近窒息醒来后彻底失眠,只能眼睁睁让黑暗充斥瞳孔,熬着,熬到黎明的来临。
昨晚偶然相逢江禾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她该哭个彻底的。可是一直到今天她没有流一滴泪。她一直在压抑,刻意忽略如椎刺心的愈来愈加剧的痛。她只需要一个爆发的点,就会决泪堤成海。
一阵仿佛压抑许久终于释放出来的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励至高卷裤角,光着脚丫拎着鞋子站在她身后。吼声正是他的。
无病呻吟。江禾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年轻轻的哪来得那么多苦大仇深。
“喊出来就好了!”励至鼓动着她。
她不赞同地撇撇嘴角。
励至不再言语,他认为江禾就是一无可救药的孤傲“娘们”,他自顾自地跳进浪花里,追花戏浪去也。
江禾独自坐在沙滩上,呆呆地托着腮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往事里。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怨妇,每每姐妹们聚一起聊的不是工作上的烦心事就是最近相了哪几个倒尽胃口的男人。生活真真的,越来越乏味。
尤自出着神,脸上突然一片冰凉,紧接着嘴角尝到咸涩的海水,她呆呆地抬头,见不远处浪花里的励至正向她扬着海水,边发出得意的大笑。
他简直就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她恨恨地顺手抓起一把细沙起身扬向他:我要掐死这只敢扰本姑娘清静的兔子!
于是水花四溅,池早也遭了殃。仿佛回到了童年,小伙伴们之间无忧无虑地嬉闹打着水仗。她不顾浑身湿透,怀着一颗报仇的心居然越玩越欢,笑得越来越响。
“就是,这样多好!”励至嘻笑着看江禾和池早的狼狈相。
嘴里哀声一片,心里却欢声荡漾。收拾半天回到车里。一看时间,十一点半。
“哟!我得狂飙回去,还能赶得上中午饭!”励至急急地启动车,不忘回头嘻笑:“今中午我请客啊,职工食堂,每人四菜一汤。一为江姐接风,二欢迎池早加入HD集团!”
“你请客就请我们两位美女吃职工餐厅啊?”江禾好笑道。
“这多实惠啊!”励至一本正经地说:“四块钱管饱,多好。不是我教育你们俩啊,要学会过日子。”
江禾与池早面面相覤,不由试探着问他:“你是85后吗?”
励至听出了她们的弦外之音,呵呵一笑:“勤俭节约乃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
江笔算是开了眼了!无语,她告诉励至将她放在曲和公园门口,和一朋友约好了吃中饭。
“男的女的?”励至急忙问。
“男的,”江禾随口说道。
“那哪行啊!”励至关切地说道:“我得当护花使者,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我可一定要保护好策划部第一美女的安全啊!”
“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吧?”江禾听多了这种心里打小算盘的男人的油嘴滑舌:“想蹭饭就直说。”
励至咧嘴一乐,被江禾打破算盘他一点也不害臊:“不是为了蹭饭,我主要还真是担心你被人拐跑了。”
池早笑道:“荔枝,你把禾禾放下,我们一起回单位。我还没吃过咱们食堂的饭呢。你带我去尝尝。”
江禾扑哧一乐,这个池早已经叫了他一路荔枝。并且不是故意特意,还真是纯属无意地消灭了他想蹭饭的念头。
励至没答言,回头瞅了江禾一眼,嘻笑地叫着:“禾禾。”
江禾柳眉倒竖:“叫江姐!”
“禾禾,”他又调皮地回头叫着。
“你甭没大没小啊,反了你!”江禾用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乖乖地叫姐。”
“姐,亲姐,”他吃痛地脖子一缩乖乖地叫着,嘴角却像偷吃了蜂蜜的熊一样鬼笑着。
“嗯!”江禾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乖乖地把你池早姐送回去并陪她共渡午餐。我下午直接去会议室。”
他连连点头答应。
江禾下了车,冲他们摆手再见。励至打开车窗对她喊道:“下午见啊禾禾,有情况随时打电话!”
他见她作势又要打,忙一溜烟启动车跑远了。
“这个没大没小的兔崽子!”江禾骂着。又摸摸这张皇后娘娘的富贵脸:怎么都跟我没大没小的?不行,以后要有点威严。严肃,严肃!
其实没什么朋友约她,只是要见一相亲对象而已。出差前在一哥们儿鼓动下迈进了婚介所的大门,交了几十块钱信息注册费,于是她的信息就像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被摆在婚介所的征婚信息栏里任人挑选。别说这婚介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出差在外的时候就不停地打电话来催,让她马上回来,说手头有上好人选,再不回来缘份那是稍纵即逝、时不我待。
这事温诠和池早都不知道,她怕她们笑话她对爱情绝望却又盼嫁的心情。说句难听点的,进婚介那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一切相亲都是戴着有色眼镜去挑肥拣瘦。你能指望相亲相出一见钟情吗?
一个远离闹市区的公园水上咖啡厅里,按婚介所指的接头暗号,她找到了坐在一个僻静角落里,手拿一本《爱人》杂志的男人。
我靠!她心里暗暗抵触着这么老套的接头方式,一面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只这一眼搭过去,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想快速脱身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