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一匹骏马。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它就已悄悄从你的身边跑过。
四天转眼就过去了,宁静丛林的路比预想的要好走的多。一路上整支小队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长驱直入的穿过丛林边界,进入裂锤山脉的峡间驿口。面具男波尔干脆就不在车厢中待了,从始至终都配合着半身人的侦查小队,在前方开路和扫除障碍。
虽然卡恩不是很喜欢这个有点双重人格的面具怪人,但也不得不对他的专业精神和高超技巧暗自赞许。沉默之手不亏为美斯特尼亚最负盛誉的刺客、盗贼、谍报人员的训练基地。
卡恩倒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苛刻的对待雅格。之所以说出那些话,也是希望能侧面的劝服他放弃丘克这个包袱,十一岁的他就扮演起‘监护人’的角色,实在是有些残酷。
卡恩对这个自己从半路捡来的小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像是主仆,又像是师徒,更像是父子。理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也解释不了。
但有一点他很明白,雅格很像,像一个人!也许他只是在雅格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或者又不是。
这段时间丘克都很乖,失去了记忆的他,仿佛比以前更安静了。因为受到认知水平清零的影响,雅格只能从头开始教他些基础的生活常识。不过丘克倒也是一学就会,丝毫没让雅格操心。
丘克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只因为一直和雅格在一起,被他身上的光芒所掩盖。加之为人又很低调,配上大块头的身材,被误会成木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除了照顾丘克和学习卡恩布置的炼金术功课外,闲暇的时候雅格依然喜欢望向窗外,欣赏路边的景色。来到裂锤山脉之后,他才体会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有多么令人叹为观止。
那些看上去并无二致,但又辨别不清楚的巨石、险峰,总是在你凝视它们的时候,幻化成充满灵魂的奇态。山是奇特的,石也是奇特的。山是壮丽的,石也是壮丽的。山随石而变,石随山而动。山外有山,景外有景,无限风光,摄人心魂。
路过‘萨拉顿之光’附近的时候,卡恩向雅格指出矮人堡垒的所在。其实还隔了两重山壁,看不到全貌。但雅格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堡垒的巨型石雕大门的上半截和高高耸立在大门两旁的矮人战士巨石雕像。
大门连同雕像,整体都雕刻的威风凛凛,线条硬朗。隔了这么老远就能感觉的巨大的压迫感和令人肃然起敬的神圣。令雅格对这座矮人的圣城充满了好奇和神往。心中暗下决心,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亲自拜访,进入城堡内部游他一回。
路过‘萨拉顿之光’附近的山崖时雅格明显的感觉到,整个队伍都变得寂静无声。连废话连篇,一刻不歇的兽人都安静下来,神色肃穆的紧握各自的武器,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
雅格不是个资深老练的猎人,但这么些年的打猎生涯和老吉姆一刻不停的锻炼,使得雅格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一点也不比身经百战的冒险家差。
这短短的一截路,让他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始终觉到有许多双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自己。而且绝对不是温情脉脉的那种柔和眼神,实际上感觉更像是猎人在观察野外漫步的野兽时所发出的冰冷目光。
波尔和考库雷在所有的坐骑和马车上都插了一个红色的小旗子,旗子上是一个鎏金的锤子和斧子相互交叉的图案。
卡恩告诉雅格,这个是矮人七个氏族公认的盟友徽记,如果误闯矮人的领地或者想不受阻拦的顺利通过矮人领区,那么印有这个图案的小旗子,就是你救命的稻草。否则只要让顽固的矮子们判断成‘侵略’或者不怀好意的军事行动。
那么这些挥舞着重型武器,穿着厚重盔甲,拥有高超战斗技巧,能忍受物理或魔法伤害的矮骡子们将会成为你在人世间最后一眼看到的东西。
佣兵小队安静、顺利的通过了‘萨拉顿之光’外围的矮人警戒领区。向着约定好的最终汇合地点‘雨夜丛林’进发。刚一出警戒区,原本大气都不敢出的兽人,这个时候像拔了塞子号角,恬噪的争先恐后的开始吹起牛来。
什么矮人是因为看到自己威风凛凛的坐镇其中,才不敢轻举妄动的。
什么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一定一脚踢开大门进去喝光矮人的糟酒。
还有什么矮人的城堡就是自家的保险库,里面的东西想拿就拿,要不是自己没时间,早就让矮人滚去喝西北风了。
听着他们吹的牛皮,连雅格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些平时看起来笨嘴愚舌,钝口拙腮的兽人,吹起牛来倒是花样繁多层出不穷。看来在冒险家的世界里,吹牛皮也是一件能令人上瘾的群体娱乐项目。
裂锤山谷和雨夜丛林没有明显的交汇界限,当众人又绕过一座小山的时候,笼盖四野、绝胜烟柳的成片大草地和草地尽头光影交杂、琼林玉树的茂密丛林就映入了眼帘。
疲惫了多日的众人看到这一望无垠的宽阔草场心中都是一松,几日的快马加鞭将原本并不宽松的时间,赶回了大半。在寸草不生的山谷中又急行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疲惫。
兽人们提议就在草地上宿营,第二天大早再继续赶路。卡恩和波尔也都同意这个提议,在这无险可依的地方,虽然不好防守,但同样也不容易被伏击,安全上讲算是攻守均衡的中等阵地。
不过考库雷倒是有其他的考虑,他不像兽人一样大多数时候呆在群山环绕的丛林。半身人的族落很多都是依傍着草地和平原而建,所以对这样的地理环境和气候都比较熟悉,对天气的变化也相对敏感。
草地的天气比较多变。早上乌云滚滚,冷雨霏霏,中午的时候却会突然晴朗,但顷刻之后又是大雨滂沱。不明就里的人贸入草地,会被雨后草上缭绕的雾气,和草地上天地苍茫的无边感,搞的分不清方向,一旦置身其中很可能就会深度迷路,一直在草地里四面徘徊,直到精疲力竭的死掉。
考库雷倒不是担心会辨不清方向,只是刚才查看了这片草地的土质,发现大部分的草皮下面都是水流交错,有些积水颜色暗沉还发出淡淡的腐臭气味。
而雨夜丛林之所以被这么称呼,就是因为它连绵不绝得夜雨。每到夜色降临的时分,就像拉开了剧场的帷幕。
小雨滴像是歌剧里的舞者,犹如轻盈的精灵点缀于花蕊间的曼妙。时而辗转,时而轻柔,时而勃发,时而激昂,奏响一段段夜雨的序曲。
然而看似浪漫的雨中舞曲,实则潜藏着夺命的危机。长期被雨水浸泡的草丛下是无法预测的泥潭,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若是一不小心下脚过猛,就会瞬间下陷直至被吞没。
而经过一夜浇灌之后,这些本就松软的土质,更加像是泡发的面包一样脆弱。但是明显天色已经暗淡,只怕夜雨也即将降临。如果冒雨前行,加上光线不足,过草地和上断头台也没什么两样了。
看样子只能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找块地质坚硬的地方速速搭好露营设施。熬过这一夜,明早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