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蛊钻进他的左瞳,那瞳里便出现云霞般的五彩光芒。这一次他站在茫茫雪原。满天满地冰风呼啸,举目洁白,万事万物都在这混沌之白中变得模糊虚无。
女子骑狐,日从东山过,行至百里,行至云阙,行至江海,行至山爻,死于凌曜,生于雪石。
京城凛在雪路上站着,看到女子一直在自己面前渐行渐远。她长着一头泼墨般的长发,随着北风轻轻飞扬,美得不似来自人间。她胯下的狐通体洁白如雪,狐生九尾,行进如同漂浮。京城凛不自觉追上去,然而女子看来只是不紧不慢前行着,却与拼命追赶的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姑娘...”京城凛大声叫道,然而声音被吹散在风里,女子没有听到,如此这般他愈加心急,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叫嚷:“姑娘停下,我有事要问姑娘——”
“你要问什么?”
此刻他忽的一阵冷汗。是的,这女子终于听到自己的问题,并且做出了回答。然而这感觉是如此诡异,教他不禁脊柱发凉。片刻后京城凛终于明白事情有什么不对——这女子本是在自己前方遥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可是此刻她的声音,毋庸置疑是来自自己的身后。
“不对啊,见过预言师,你应该什么也听不到了啊,为什么你感觉的到我的声在你身后?”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京城凛缓缓回头,女子竟是一瞬间靠近了他,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直直盯过来。
“什么叫,你的声?”他犹豫地问。
“我是雪狐之女。”她泠泠笑着,声音从各个角度传来,“我的声、目、形、听、触分别散落在不同地方,随着我的心意移动。简而言之、我的眼睛在这里看着你,形态在你眼前,声音却可以转移到你身后,就是这样。”
“那预言师是怎么回事?”
“预言师是以人类听力为食物的异类。”雪狐之女笑着,双手攀附上京城凛的身体,“你刚来的时候,身上有她的气味,所以我推测你的听觉已经被吃掉了。”
“可是、我还是听得到——”
“那就是她手软、或者,你无意中又获得了别人施舍的「听」。”
什么叫别人施舍的听?京城凛微微皱眉,正要询问,然而雪狐之女的身体突然在此刻开始虚化、一点一点溶解成银色风雪,似乎立刻就要消失不见。京城凛只好紧着最大的疑惑先问:“预言师对我说、情障不可破,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呀...”雪狐之女依然笑着,却多了三分鬼魅,“你何必问我呢?不就是字面的意思吗?”
“那个想要破劫的人,不可能逃出定数。桃花慕雪、却得雨倾。因其不诚,终归凋零。因其不幸,终归流离。十年之后,魂归雪原。”
雪狐之女说完,凤眸无端上挑、勾出一抹悲哀,最终消失在了茫茫原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