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北洋逃避战争和逃离战场的理由么？”苏然相当生气：“难道国家的职责，不是保卫人民么？”
“是的，国家的职责，的确是保卫人民的。”郑泽点头：“但，国家，从来不是那种，为了保卫一个人的利益去牺牲几百个人的利益的国家——那样的国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吧。”
“可是，若是一个人都不保护的话，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苏然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是想问那个著名的问题吧，如果一艘船上有五百个人，其中有几个人得了一种传染病，然后你想问我们该不该放弃那几个人吧。”郑泽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很巧妙，因为它总是在假设，我们未选择的那条道路更好，于是，那个问题的后续问法是，我们抛下一部分病人后，总会有另一部分人得同样或者类似的传染病——而那时候，我们也只能选择抛弃——可如果我们一开始选择不抛弃呢？大约，很快，人就死光了，就再没有剩下的选项了。两个选择，一个看起来充满阴暗和卑躬屈膝，另一个看上去无比光明磊落——但实际上，前一个选项，只要有希望，就能抓住，后一个，虽然壮烈，但也只是壮烈了而已，不会再有什么希望出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然有些不耐烦：“曾经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想说，我们的国家，最不稀缺的，就是‘人口’，而最为稀缺的，就是那些爱国的人士，前者是船员，而后者代表希望。我不可能为了前者放弃后者的，哪怕这看上去很难看，但是，必须有人这样做的”郑泽笑了笑：“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个历史上的骂名的。”
“据我所知，”苏然摇头：“每一个人，总喜欢，为自己的行动，来找上许许多多的借口和理由，我想，你这句话，大约，也是找借口用的吧。”
“大概吧。”郑泽笑了笑。
“那土生，想必，也是因为某些积极抵抗的言论，才被逮捕的吧。”苏然看着郑泽，很是失望。
“是啊，青年军，从来都不是打鬼子的主要力量呢。”郑泽点头。
“只是——”苏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召集抵抗东洋的青年军呢？”
“只是为了——”郑泽笑笑：“为了让那群真正爱国的人士，离战火远一些吧。我们，从来不会让青年军去战斗的。”
“只是——”苏然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每一场胜仗，都是青年军打出来的呢？若是让青年军上战场……”
“——然后他们就都死光了，中华也就完了。”郑泽摇摇头：“我不会这样的。”
“也就是，青年军，其实不打鬼子么？”苏然相当失望。
“是啊，青年军，从来都不是用来打鬼子的。”郑泽罕见地点头。
“那我，却有些想退出这个青年军了呢。”苏然也摇摇头。
而苏然说完这话之后，立刻有一个人从郑泽身后走到郑泽身前，问他：“他是汉奸么？”
“不是，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郑泽轻轻摇摇头，随即陷入了沉思【
……
我错了吗？
不，错的不应该是我。毕竟，国家积弱，这责任，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几个人的头上。
这种国家积弱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把责任落到一个或者几个人的身上。
而这样的积累导致的国家式微，绝对不会是只需要凭借几个人的努力就能完成逆转的。
而牺牲的……
我只能说，抱歉。
毕竟我们，都生活在这个最坏的年代。
或许，这个时代，应当信仰佛么？毕竟，早死早超生，这个说法，在这个年代，相当应景。
不清楚，但，或许，这是最好的方法了。
或许，若是为了祖国大义，我也可以去死的。
但是，为了有人能够支撑起这个祖国大义，我，必须活着。
……
】
而苏然，在告别了郑泽之后，叫上雨晴，就离开了这个军训的营地。
路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阻拦他们——准确地说，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胆敢阻拦他们。
大约，这就是“上面有人”的好处。
或者说，坏处。
只要身居高位，就一定能够修改规则，让规则为自己所用。
哪怕，修改规则的，未必是自己，甚至未必是自己授意的
——但只要社会还由人而不是机器来控制，这种情形，总是避免不了的。
毕竟，人，总是盲目的。
领导，在一开始，并不代表权力，只是代表“大脑”。
为何奴隶社会，奴隶总是会听从奴隶主的命令？无他，奴隶们把自己大脑应当承受的负担放到了奴隶主的身上。
或许是这样吧，只是，这个理论，相当苍白，甚至解释不了这样一个问题：
为什么到了当代，还是有很多人，像奴隶一样，把自己的大脑，寄托在了老师，领导，或者父母，长辈之类的角色身上。
或许，这只是一种陋习吧。
只是，这种陋习，带来的后果，就是，大家以为，“大脑”做的事情，总是正确的事情，而跟“大脑”相关的东西，也是重要的东西，大约就是这一个思维逻辑，使得，所有跟首脑沾边的人物，非富即贵。
苏然，就因为跟郑泽能扯上关系的原因，相当顺利地，带着雨晴，出了军营。
而出了军营之后，苏然，却变得迷茫了起来。
毕竟，很多人，或者说，很多领导者，宣传的那种“人是社会生物”的思想，在某种程度上，总是相当深入人心的。
这种深入人心的方式，表现在苏然这里，就是一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
毕竟，在爱国这个命题上，苏然，几乎没有做过任何思考。
或许，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之中，思索什么是“爱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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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总觉得，资本主义，就是一个秩序邪恶的大本营呢……毕竟，至少在报纸宣传上，那里，很和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