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搞什么……”苏然被外面报童的叫卖声吵醒。
“这就……这就打仗了?”这是苏然的自言自语。
书院之外,似乎也被这样的叫卖声音所引爆。
许许多多的人们群众自发地在街上喊着口号。
准确地说,喊着两种口号。
一个是,“保家卫国,驱除敌寇,忠之所属,可以一战!”
另一个却是,“苍天当死,皇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然后就是几个带头人的争论声音:
“你说你一个民国的进步青年,怎么就信了东洋鬼子了呢?”
“皇军已经决定了,我们来当家做主人。”
“我说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引狼入室这种事情——你们竟然做得出!”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种事情,这种民国,你们……你们真的要助纣为虐么?”
“你们……你们……想做儿皇帝的汉奸!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你们,总是不要将讲道理跟人参公鸡放在一起啊——讲道理讲不过就去骂人——哪有你们这样的!”
“不仁不义!无耻无知!数典忘祖!”
“就算你这么说又何妨?毕竟,卑鄙,是那些自诩高尚者的通行证,而高尚,却成了我们这群被污蔑为罪人们的墓志铭——”
“混帐家伙!你们当年怎么学忠孝仁义的!”
“我们,只学了八个字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灭亡这个不义的天下,是我们每个人应尽的责任!——”
说话的人忽然改了语气,变得有些慷慨激昂:“就在你们你们低声怒骂的时候,我们在改变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到了那时候,我们的事迹,我们的作为,会被你们传唱——”
于是,说话的人唱了起来:
“壮丁筑城苦,大风倒茅屋。万顷良田无人理,引杂草常驻。”
“食之以花草,饮之以露珠。待到饿死役中时,应有香如故。”
悲壮而又坚定的,军歌一般的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欲往天堂路,天堂路何处?皇军为民谋幸福,为民谋出路!”
“无意苦争天,一任群人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而后是高昂而雄壮的尾声: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不得不说,歌声就是最好的压制舆论的方法。
在通顺的旋律之下,歌声会使人忘记一切不开心和不美好的事物。
而通顺的旋律,会在传唱之时被赋予许许多多不一样的意义,从而变得优美,然后成为世界名曲。
很多世界名曲,就是这样产生的。
理论上讲,对付歌曲宣传,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对歌”一样的方法,跟他们比谁的曲子更好听。
但是唯一的问题是,跟蓄谋已久的一方不一样,被动的一方,总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除非被打的一方也是蓄谋已久,否则主动挑起战争的一方永远会是获胜的一方。
——至少短期看来,是这样没错的。
在另一方准备完成之前,战局,几乎都是一边倒的。
战局如此,文化如此,思想也是如此。
这很正常,却又很矛盾。
明明是有道理的一方,却偏偏被说成是没有道理的一方。
当入侵者举起道义和真理的旗帜之时,黑的成了白的,卑鄙的成了高尚的,而汉奸,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英雄。
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战争从不讲道理。
“雨晴——”苏然忽然有了一种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情绪的感觉:“听见外面的闹剧了没?”
“嗯——”雨晴点头:“先吃饭好了。”
“雨晴,说真的——”苏然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想参军。”
雨晴点点头。
苏然又问:“你不说些什么吗?”
雨晴摇头:“先吃饭吧,饭都快凉了。”
苏然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你难道不惊讶一下吗?”
雨晴笑了:“就算惊讶一下,也要先吃饭啊。总不能说,参军连饭都不用吃了吧。”
“你都猜到了?”苏然有些疑惑。
“能猜出来。”雨晴点了点头:“自从认识你之后,你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苏然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一直?我们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能支撑这个词语吧。】
“你——”苏然想了想:“你跟我一起么?”
“当然啦。”雨晴答应的声音带着些雀跃:“就在报社旁边,我已经打听好了。”
苏然相当想吐槽这个征兵的地点:“报社?怎么征兵都征到报社去了?”
雨晴倒是很淡然:“这……总要有一个地方征兵吧——”
苏然点了点头:“那么,等我们吃完饭,就出发。”
“嗯!”雨晴点头。
————————————————————
注:一场入侵,一场预谋已久的入侵,其表现形式,绝对不应当只是单纯地烧杀抢掠,还应当由一些更深层次的事物组成,比如文化入侵,比如统治层面的入侵。
请不要因为这一章的内容而对我的人品做出任何诡异的评价……因为未来如果真的还有战争,战争的形式只有可能比小说之中的更可怕。
毕竟,写小说的只是一个人,而策划战争的至少是一个能够控制国家机器的集体。
而我也总感觉,我们从小到大接受到的屎一样的爱国主义教育……完全不能作为抵抗这种入侵的依据。
而在理屈词穷的时候直接开骂,只是心虚的表现——而且,这样做,除了坚定自己的信心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我想做的,只是用一下假设,领大家看一下不同的风景。
最后,请千万记住,在这场文字游戏(我不确定会持续多少卷)结束之前,大家可以思考,但不要妄下结论。
因为社会之中,没有结论——或者说,每一个结论,都是危险的结论。
就比如,有一种说法叫做,“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是可以过度解释的:天下兴,匹夫有责任;天下亡,匹夫也有相应的担当。只要这个天下不是一个应当兴盛的天下,那么,就算是匹夫,就算是草莽,也应当揭竿而起,将这个天下灭亡。
嗯,这等说法,无论是东洋还是西洋,他们大约都很喜欢的——毕竟真正敢于揭竿而起的民族只有一个。
最后,我没有给汉奸们的那首曲子谱曲……词是我看过了李敖某篇说如果自己是东洋人然后怎么怎么样(不清楚这篇文章是否在和谐的范围之中)之后,揣摩了几个战争贩子的心理之后写出来的,在文中的背景大约就是翻译成中文的东洋军歌。看上去真的很不怎么样……就当是翻译没做好他的本职工作好了……
当然,或许这根这首曲子是赶工出来的关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