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顶的刀刃殷红如血,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但徐小年发现除了他自己外,似乎并没有人察觉这诡异的一幕。更令他诧异的是,来人手腕上戴着与自己同款的手环,并且此刻左手手环处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像是在警示什么。
“喂,人都已经走远了,还傻愣着看什么呢?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林岳阳用拇指轻轻擦拭嘴唇,眼中的戏谑不言而喻。不过瞧见徐小年仍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摇头提醒道,“别怪林哥多嘴,那女孩的家世背景不简单,和我们不一样的,千万别多想了。”
“嗯,我知道。”徐小年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林岳阳看他似乎还没缓过神来,没好气道:“你知道个屁,亲个嘴魂都给丢了的雏儿。”
徐小年并没有辩解,之前少女的举动确实让他心底起了波澜,但眼下他的心思全放在门口来人的身上。
初见对方头顶上悬浮的刀刃时,他以为自己眼花或是背后的光影图案,可随着对方的走动,血红的刀刃却始终如影随形,加上手环传递更盛的灼热气息,让他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人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徐小年试探性的询问,他想更进一步确认些东西。
林岳阳以为他这是想岔开话题,便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顺着他的眼神瞄了过去,来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剃着小平头有些黑瘦,衣不合身明显有些落魄。
他认真瞅了对方两眼后,说道:“这人不好去招惹,十有八九是刚蹲完号子出来的。”
“怎么说?”
“看见没,他对周围的人刻意的保存着距离,神色看上去有些慌乱迷惘,但眉眼间却有股凶戾……”
见林岳阳确实没有发现对方头顶的悬刀,在联想今天醒来后,手腕莫名多了个摘不下的手环,徐小年心中已有了自己的猜测。
瞧见对方往卫生间方向去了,准备跟上去打听一些事,或许能解开心中不少疑惑。
面对仍欲侃侃而谈的林岳阳,他哈哈一笑,打断道:“衣服上溅了不少酒渍,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地上的就麻烦林哥帮忙解决了。”
打了招呼后,徐小年没理身后的嘟囔,便连忙追了过去。
靠近洗手间外,便听到哗啦啦的冲水声,以及客人三三两两的闲聊,徐小年并没有直接进去,脑袋里正思忖着如何开口的措辞。
今晚撞上如此诡异的事情,加上酒吧嘈杂的喧嚣声,让他心神不宁,总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不远处传来短促痛苦的呜咽声,搁在往常,他未必会在喧闹声中察觉细微难辨的声音。不过眼下神经紧绷,却让他分辨出这丝声音的来源,是储物室那边传来的。
储物室内存放着酒水等器具用品,除了领班的张哥有钥匙外,一般人可是进不去的。他皱着眉走了过去,手环上灼热的气息随着脚步的逼近,愈发的明显。
走近时才发现门锁已经坏了,虚掩的门隙内昏暗无光,犹豫了会还是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让他脸色瞬间煞白。
地上躺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他之前关注头顶上悬刀的那位,此刻他眼球凸起,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马桶半堵住的抽水声。
“神选者?”
徐小年被眼前一幕着实吓得不轻,听见询问才发现屋内还站着旁人,她在黑暗屋内看不清面容,不过听着清冷的声音,应该是位女子。
令他再次惊慌的是,对方左手腕同样戴着手环,即使他在愚钝,也明白自己恐怕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女子看见徐小年脸上的惊恐和茫然,若有所思道:“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手环中的秘密,也不曾拥有星卡的力量。”
面对这番不知所云的言论,徐小年心里直打鼓,恐怕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与这摘不下的手环有关。不过他没敢搭腔,也没有去观察对方,直觉告诉他,对方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救……我,咕噜……”
那男子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弯曲的像是鸡爪的右手,死死的抠着地板,另一只手艰难的向徐小年伸去。
虽然嘴里涌上的血沫使他说话含糊不清,但徐小年能看懂他是在呼救,因为对方眼睛里流露的求生欲望,像是一束光照亮这昏暗的储物室。
砰---
男子还没伸直的左臂,在半空中软塌塌的摔在地上,显然已经是不行了。六神无主的徐小年看着对方死后,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心里直发毛,这时耳畔隐约间传来气泡破裂的声音。
只见地上男子左手腕的手环,瞬间崩溃化为点点星芒,然后快速的聚拢,眨眼间形成一张巴掌大小红色的卡片,这诡异的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
隐身于黑暗中的女子,对这一幕似乎同样有些吃惊,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走过去拾起了卡片。
“星卡?这就是……”徐小年猜测道。
但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那女子手中的卡片再次碎裂,在星光中化作一把暗金色的左轮枪。冰冷的金属质感,空洞而森冷的大口径枪口,瞄准了徐小年的额头。
冷汗瞬间通过毛孔渗出体外,背后衬衫湿了一片。
“不想惹上麻烦的话,马上离开!忘掉今晚你所看见的一切。”女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左轮枪,忠告道,“如果不想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是你,最好尽快弄清楚手环中的秘密。”
徐小年喉结蠕动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好点头示意。
……
……
枫和苑小区,一间居民房内。
徐小年以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从酒吧回来之后,他保持这样姿势已经很久了,连眼睛都不敢多眨。因为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由得浮现储物间内的尸体,以及对方呼救的挣扎模样,令他心神恍惚。
因为他的故意隐瞒,储物间的尸体隔了很长时间,才被嗅到血腥味的客人发现,警察赶到后,一一询问了他们,最后带了几位酒吧的高管们回去做笔录,自己这个小角色倒是安稳的暂且躲过。
但是真的能躲得过吗?
死亡的阴霾仍笼罩着他,陷身于未知的漩涡中,他明白自己恐怕难以脱身。
“对了,手环!”徐小年想着那女子的警示,翻身坐了起来。
此刻他左手腕佩戴的手环,通体呈乳白色,手环的中间内嵌一颗天蓝色的宝石,宝石左右分别有两道暗红色刻痕,整个手环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缝隙,不松不紧的贴在皮肤上,无法移动取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徐小年暗自嘀咕。
他记得昨晚在酒吧忙到凌晨二点多钟,回来后煮了些水饺做宵夜,之后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但随后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
直到第二天下午被林哥的电话吵醒,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睡着了,而锅里的水饺已经闷烂了。
迷迷糊糊醒来之后,手环便已经戴在手腕上了,而酒吧那边已经到点开始营业,自己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神选者、星卡?她口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徐小年抬起左手腕,认真地研究起来。
随后的一刻钟内,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连刀劈火烧等暴力手段都用上了,可手环愣是没有丝毫损坏,也没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徐小年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有些泄气的看着水火不浸的手环,呢喃自语:“到底怎样才来解开其中的秘密?”
随后他的目光被手环上的蓝宝石给吸引,因为它确实太过精致美丽,里面像是装着一片湛蓝的大海。单单看上两眼,徐小年烦躁的情绪便得到有效舒缓,心神渐渐沉入其中。
蓝色的海底之下,则是一片黑暗。
徐小年初始有些惊慌,但联想到这可能牵扯手环中的秘密,便很快镇定了下来,甚至有些惊喜和期待。因为他的精神力“看见”了一张羊皮卷,和两张颜色迥异的卡片。
“出来。”徐小年意念控制下,一张羊皮卷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一张形状不规则的羊皮卷,摊开后约正常课本打开的大小,深褐色的羊皮皱皱巴巴,上面书写暗红色的文字:
黎明的花朵将在杀戮之中绽放
永生的星门将在墟烬之上开启
神选者,这是一条由死向生之路!
由杀戮和罪恶凝聚的血刃,将给世人带来无尽的灾祸,找到并消灭他们,你将获得荣耀和慷慨的赏赐。---Ⅰ
徐小年似懂非懂的看着类似谶言的文字,正当他咀嚼消化其中的含义时,暗红色的文字如同火焰般跳动燃烧起来,连同羊皮卷一起化作一缕青烟,连灰烬都没留下来。
“看来所谓的神选者,应该是指拥有手环的人。”
“神选者?这世间真有神灵的存在吗?这些文字到底有什么意义?”徐小年皱眉深思起来,但脑袋里乱绪如麻,一时间难以理出清晰的思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