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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归途漫漫(6)

这种可怕的待遇导致任何一个贵族即使在最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也宁可选择自杀,或者成为平民,而不愿亲近奴隶了解奴隶,而流浪者则是属于奴隶与平民之间的间隔层,他们是一群食不果腹的平民。

蜜莉亚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自己的贵族阶级给除名,但是她知道,在别人想要把她除名之前,她会先让想伤害她的人彻底消失,这才是蜜莉亚·米那·海格特的信念。

四、女巫大人

参差不齐的灌木丛形成了一片天然的屏障,将这一片方圆百里的茶园包围了起来。上百个头上包着花格布的女子正在忙碌地采着茶叶。

“维维加,这是我今天上山采的野果,麻烦你帮我拿给巫医大人好吗?”一个脸上长着雀斑、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提着一篮还带着露珠的野生水果递给来茶庄领取新鲜茶叶的维维加。

“贝儿大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转呈的。”

“谢谢你,维维加!你不但不计较我以前老是找你麻烦,还愿意这样帮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真的,不骗你,如果不是你请来巫医大人的话,我家的沙里早在十天前就已经死了!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任何事比这更让人感到痛苦的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我......”

“贝儿大婶,别这样子。沙里是一个好孩子,我也不希望看着他就这样投入神的怀抱。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我绝对会帮忙的,你别把过去的事一直放在心上,我不会介意的。至于这些水果我一定帮你转交给巫医大人的。”

“维维加,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忙了,记得帮我向巫医大人问好啊!”

“嗯!”维维加目送着贝儿的身影消失后才转身离开茶庄返家。

提着装满野果的篮子推开屋门,维维加对着屋内忙碌不停的人说道:“蜜莉亚小姐,这是沙里的母亲送来的,她希望您能收下她的这份心意。”

“沙里的母亲?就是几天前你叫我去救的那个棕发小鬼的母亲吗?”

“嗯,好好的一个孩子却突然得了热病,真是怪可怜的。”

“哼!我记得那个叫贝儿的女人一向对你不好,她还经常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你干吗还要救她的孩子?要是我,死也不救!”

“大家都是同一村子里的人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况且她说的也不是全部都......”

蜜莉亚知道维维加没有接下去说的话中的意思是贝儿那个女人说的话又不全是捏造出来的,她真的是个没有尊严的暖床女奴。蜜莉亚最不喜欢看到维维加一副由于自卑而显得懦弱的样子,于是她打断了维维加的自怨自艾。

“维维加......我肚子饿了!”

“好,好,我去煮饭。”维维加看到蜜莉亚一副因为没饭吃显得无力的可怜样,不由轻笑出声,从干脆赖在地板上不动的蜜莉亚身边站了起来,她转身走向厨房,开始打理起今天的晚餐。

蜜莉亚收回注视着维维加背影的眼神,低下了头,开始想着自己的心事。

打从蜜莉亚醒来的那一天起,她与维维加就是维持这样的相处方式,维维加将蜜莉亚当成另一个妹妹般照顾。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此地生活蜜莉亚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维维加的事。维维加是威喜加的一个暖床女奴,她该鄙视维维加吗?如果现在她是身处在贵族的群体当中,蜜莉亚的确会这样做的,可是在她深入了解维维加后,蜜莉亚无法因为这种身不由己的事而鄙视她,这不单单是因为维维加是她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蜜莉亚终于明白何谓奴隶!他们是一群贵族们的玩偶,没有任何自主权的可怜人。

在这个村子中,维维加是最漂亮的,所以她在这个村子里深受其他人妒忌。蜜莉亚偶尔会把维维加的身影和希维尔哥哥的母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这也让她对维维加多了几分怜悯。蜜莉亚相信如果维维加能有选择的权利,她绝对不会选择踏上这条见不得阳光的道路。但维维加没有选择权。而以玛莉安的容貌,相信不久也会步上维维加的后尘,也难怪她会要求自己把玛莉安带走。她是一个好姐姐,越是接近维维加,蜜莉亚越是知道玛莉安那种天使般的心是从哪里来的。

啊,善良的女人!

至于那个叫贝儿的中年妇女是这个村中标准的长舌妇。也许是出于女性的一种嫉妒吧,她太胖了,年轻时无法被选上当领主大人的暖床女奴,只好嫁给一个普通的奴隶。她只能用造谣嚼舌根来抵消这种不甘。而在她们这些女奴的眼中,能当个暖床女奴已经是一个无上的荣耀,在这种情绪下,维维加自然成为众矢之的,没有人愿意知道她的辛酸!哼,无聊的嫉妒心,一群可悲可鄙的可怜人!

“维维加,玛莉安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开始想念那个小东西了,没她在显得是那么的安静,真无聊,要是玛莉安在的话,她至少会给自己说点今天发生的趣事,也好帮她打发掉这一点养伤的时间。

“可能会再过一会儿吧,等到晚饭快开始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对了,今天她是跟着马迪一块上山去的,马迪晚上应该也会过来用晚餐。”

“哦!”蜜莉亚真想早点看到那个小可爱,相信玛莉安一定会给她带来另一份惊喜与快乐。至于那个马迪,要来就来吧!谁看不出来他是相当喜欢维维加的,不然也不会天天往这里跑了。马迪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他与维维加挺般配的。

不一会儿,老旧缺角的破木桌上摆放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食物。看着这些漂亮的餐点,不由得让蜜莉亚想起了自己被救后的那一段时间,她整整吃了二十天的猪食!现在想起来还让她感到心里毛毛的,肚子怪怪的。奴隶都是吃这些东西的吗?那种连蜜莉亚的宠物狗都不肯吃的粗糠。蜜莉亚那时可是硬是将内心的反胃感压下,闭着眼睛将那些食物吞进了肚子,因为她必须活着,而这里除了那种粗糠外,领主并未为这些奴隶们提供任何可以维生的食品。哪像她领地的那些领民,比起这里,他们可算幸福多了,至少她不会虐待奴隶,至少她给他们吃的是他们自己收成的一小部分,而不是粗糠,收成好的话,他们还可以有自己的欢庆会呢!

在这里额外的食物只有偶尔上山采摘来的野果野菜,贫寒简陋的奴隶之家更是没有什么医疗设施,只有一个好心的平民医生会不时过来替他们看看小病,带一点治疗药品送给大家。这里的奴隶一旦受了重伤、得了什么较大的病也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往死亡迈进。

蜜莉亚除了满脑子的赚钱之法与魔法武技外,几乎可以说什么事都不会做,一开始她在这里完全可以算是一个吃白食的闲人。直到有一次她跟在维维加和马迪后面上山采摘野菜时,治好了从山坡上滑落下来而右脚骨折的马迪,才想到自己还有医术和占卜术这两项早不知被她扔到哪里去的知识。于是蜜莉亚开始当起了奴隶村子的医生与占卜师。

由于医术太好,占卜太准,不知不觉中蜜莉亚的名声开始大噪,被这些人尊称为女巫医,认定她是神为他们送来的救命使者。

奴隶们对蜜莉亚可是敬畏有加,他们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不肯救治他们,可以说对蜜莉亚到了千依百顺、言听计从的地步!当然蜜莉亚吩咐他们为她的行踪保密的这一件事他们更是十二万分乐意地遵从。

名声大噪的结果就是上门来求医的人越来越多,这一天,马迪抬着一位被毒蛇咬伤的中年人来到了蜜莉亚所在的小屋。

“巫医大人,不好了,麦尔大叔被毒蛇咬伤了!”

蜜莉亚赶过来一看,地上这位脸色已经渐渐变黑的中年人,不由得摇头叹息道:“很遗憾,马迪!毒性发作得这么快,我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巫医大人,您快想一想办法救救他吧!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淳朴的青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你应该知道被毒蛇咬伤的人是很少能够活命的!除非———”

“除非什么?快治疗啊!有没有药?”马迪真的是急坏了。

“如果把伤口切掉,也许他还有救......”蜜莉亚言下之意马迪是明白的,可是麦尔大叔被毒蛇咬的地方是在大腿上,如果就这么将整条腿给切下来,那么麦尔大叔的一生可以说就到此结束了。尽管并不是奴隶,但对一个平民而言,在这个时代,失去一条腿后生存也是极其艰难的。

“不———”还没有失去意识的麦尔在痛苦中发出凄厉的叫声,他不要失去他的右腿,他不要变成残废!他不要!

蜜莉亚看着脸色越来越青的麦尔和痛哭失声的马迪一阵无言。如果她的魔法力还在的话,如果真气没有耗尽的话,这点小小的蛇毒又岂能难得倒她。

对了,她怎么忘了那个东西,东方怪师傅不是曾经说过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咬了麦尔的那种毒蛇所居住的地方应该有解毒的药草才对。

“马迪,你带我到麦尔被咬伤的那个地方!”蜜莉亚先对麦尔做了一系列的急救措施,然后对马迪说。

“巫医大人?我立刻带你去!”或许麦尔大叔有救了,巫医大人一定想到了什么妙方了!

蜜莉亚跟在马迪的后面来到了麦尔被毒蛇咬伤的地方。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森林一角,难怪有人会说最美丽的事物往往藏着最危险的东西,唉,那位中年大叔也真是不小心!

“蛇!蛇!”马迪的叫声引起了蜜莉亚的注意,蛇,看来应该就是咬了麦尔的那一种吧,否则马迪也不会叫得如此凄惨。

“马迪,别出声,就站在那里别动!”蜜莉亚沿着马迪所指的方向看去。好巧,她对这种蛇类最熟悉不过了。这种毒蛇全身呈碧绿色,带着一些棕色的斑点,喜欢一些阴暗潮湿,同时又是晨光最先照到的地方。它的名字叫“绿棕”,是一种非常美丽的毒蛇。它们也是她最喜欢的蛇,因为它们身怀剧毒,是她每次做实验的首选对象。

蜜莉亚确信在绿棕蛇的老窝边应该会有解毒的莫红花,这种花原本是无毒的,但是一旦花成熟了,变成了红色,那么它就转变成了带着剧毒的,正好可以克绿棕蛇身上的毒,绿棕蛇也非常喜欢这种花的香味。

蜜莉亚利用莫红花的香味引开了那条相中马迪的绿棕蛇,莫红花的香味对绿棕蛇来说是一种抵挡不住的诱惑。它向她缓缓地靠近。

“巫医大人,小心啊!”

“马迪,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就回去。”

“不行,我必须保护巫医大人!”

“回去吧,马迪,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

“你会让我分心,反而会害了我!”

蜜莉亚不再理会已经脸色发白的马迪,她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去与他多废话,因为绿棕蛇已经盘上她的身体。看着它对自己不断地吞吐着红芯,蜜莉亚没有恐惧地惊叫,更没有慌乱地扔开它。她任由绿棕蛇自由地盘旋在她的右手上。

这情景多么像晨光那把鬼剑现在的样子啊!在蜜莉亚用衣服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的右手上就是晨光留给她的印记,那永难磨灭的印记导致蜜莉亚再也无法穿短袖的衣裳。这一切都是因为晨光那把剑。

晨光宝剑虽然融入蜜莉亚的身体进入休眠状态,但它却不是完全地融合,而是将蜜莉亚的右手当成了剑鞘直接占据。当蜜莉亚清醒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整个右手出现了一道色彩鲜艳的长蛇状文身,当时她差点没被气死。

绿棕蛇与蜜莉亚仿佛形成了一种神秘的默契,它带着蜜莉亚来到了它们的巢穴所在地。或许会有很多人不信,在蜜莉亚很小的时候,她就具有能与动物沟通的一种能力。当蜜莉亚将她的这项特异功能告诉海明娜祖母大人的时候,祖母大人微笑着看着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蜜莉亚天生就应该有这种能力!

当蜜莉亚询问祖母大人为什么她与别人不同时,祖母大人又总是告诉她,蜜莉亚是神所赐予的神迹。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奇怪,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好像总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这是有原因的,可是蜜莉亚却无法听清楚那个声音在说什么。但蜜莉亚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是,当安爷爷知道她有那种力量的时候,他流下了眼泪。为什么?安爷爷是最坚强的人啊!为什么会为此流泪?这种能力究竟代表着什么?蜜莉亚至今依然无法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幸运地,蜜莉亚看到了绿棕蛇的全家,它的妻子以及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很幸福的一家。当然在这面还有好多好多的莫红花,太美了!蜜莉亚掏出了怀中的手帕透过它采了一朵莫红花,然后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绿棕蛇,轻声道谢后,告别了它们这一家,走出了它们的洞府。

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出来一看外面的阳光竟是如此的刺眼,照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巫医大人,太好了,您没事,我还想如果您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冲进去了呢!”

是马迪,他竟然还没走,不是已经叫他走了吗?这个笨蛋!

“我们回去吧,他们一定等急了!”

于是马迪紧紧地跟随在蜜莉亚的身旁与她一同回到了村庄,所有人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都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蜜莉亚有礼地向他们颔首致谢,为他们的真诚感到开心!

蜜莉亚将莫红花的花瓣压碎捣成药汁先让麦尔喝了,然后再将花心也捣碎敷在麦尔被蛇咬到的地方。最后她撕下了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的布帮麦尔扎在脚上。一切都完成后,蜜莉亚便让他们把麦尔抬走,而自己回到屋子里洗了一下手,开始盘坐静休。

今天蜜莉亚的内心恐怕又得不到平静,只要她的伤势一日无法复原,她就一日无法顺利地离开这里。自从她到了这里后,她已经好久不曾回想起以前的处处算计、时时提防的自己了。蜜莉亚暗暗发誓自己一定尽快离开这些人,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过度的感情会让她变得软弱的。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回报他们的恩情的,会让这些人摆脱这样的日子,以她的名誉发誓,当她回收了威喜加这块领地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过上幸福的日子的时候,维维加、玛莉安、马迪,还有大伙......

“麦尔大叔,您好了啊,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的是太感谢巫医大人了,她真的不愧是神的使者!”

看到脸色不再发黑发青、不再痛苦挣扎的麦尔大叔,围着他的人都很兴奋,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现在你打算怎样啊,麦尔大叔,原先您不是打算出去流浪,再多看看世界吗?像我们这种奴隶可没有您这样的好运啊!”

“马迪,我不打算去了,我虽然是一个平民,但其实与你们也没有什么差别的。更何况这次被蛇咬过后,我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无力,我老了!我打算投靠我那个当管家的哥哥。他现在过得挺不错的,上次他也来信要我过去与他一起生活。我那个嫂子去年过世了,他又没有孩子,他觉得身边失去了太多,所以我们兄弟今后就要相依为命地过日子。”

“麦尔大叔,那真是太好了,我为您高兴,您那个哥哥薜尔先生可是菲利斯伯爵大人家的总管大人啊,您现在可好了,将来可就不用愁了。”

“小子,老哥可不会忘了你们的,特别是巫医大人,如果没有她,小老儿我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对了,你与维维加的事情怎么样了?”

“麦尔大叔,你也知道的......”

麦尔和马迪两个人坐在夕阳下的山坡上,话起家常来,畅快的谈话让两个忘年之交暂时忘掉了离别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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