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3
坐了一天的车，让我产生一辈子都不想再坐车的想法。
坐在没有缓冲物的皮卡车后斗里，让我屁股一阵酸疼。
车子很快到达了百货大楼，一路上的风雨让本已经疲惫不堪我，倍感不适。
车子开进大楼的货用通道，很奇怪的是，这里的大门没有被关上。
“大门的电动闸门坏了，里面有手动门。为了保险，我们还把电梯给停了。”原大楼经理对我们说。
通道里没有堆放东西，视野开阔。几只僵尸在里面游荡着。天花板上的电灯大开着，想必黑暗中我们可没办法面对这些僵尸吧。毕竟我们没有他们那么强的听力。
车子还没停稳，那三人跳下车子，抄起棍棒跑向挡在手动保险门的前的僵尸。一身斯文的大楼经理此时却将一只水管挥得煞煞生风。
“老李，你快去开门！”张丰推开一只僵尸，向车里的司机叫道。
大楼外的僵尸跟随着车声，也开始涌进通道。通道里充满了僵尸的嘶吼声，棍棒的敲击声。
我们也带上东西，开始下车。
我跳下车斗，体重的冲击让膝盖一阵涨疼。
我回过身想要接住林曦，可在容青的帮助下，林曦轻轻跳了下来。
随着车上最后一人的落地，僵尸们已经跑到车旁了。
红色的车尾灯让僵尸的脸色更显得狰狞。
“呼…….”伴随着水管的破空声，大楼经理将一只僵尸击飞。
“你们快跑！”
虽然容青的脚步有些凌乱，但也带着林曦跑向手动门。
我跟上两人，不禁为方才我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对于他们两人，我也只能一直跟着后面吧。
“吱呀…….”随着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门被打开了。
“快进来！！”
“砰”铁门重重的关闭声响起，我们终于放下提起来的心。
“刚才是不是没有把车子熄火？”我努力要平复急促的呼吸，说道。
“嘿嘿，老司机的车子永不熄火。”开车的老李挠了挠脑后，开着玩笑。
估计货用通道里的皮卡车已经没办法再利用了。
门的内侧有两个似乎在站岗的人。他们一脸警戒，看着我们。
“滚开！”张大叔大叫道，手里血红色的水管令人生畏。他推开一脸惊愕的两人，“在二楼！”
我们紧随着，跑进大楼的营业区。大楼的一层一片混乱，随处是破碎的椅子桌子，地上满是垃圾，不时能看见地上暗红色的血迹。楼内只开着少许的灯光，四周昏暗不已。
我们通过停止的扶手电梯，跑上了二楼。
“别过来！我会开枪的！”清脆的女声响起，虽说是威胁的话语，语气中却充满着动摇。
“哟哟哟，女警官。我可以良好市民啊。你怎么能把枪口对着我呢？”
说话的是剃着光头，眼里闪着凶光的男子。在他的身后，是二十几个面露凶色的幸存者。
另一方打着头的，是一位身穿警服的女警官。头顶本应端正警帽，如今已经不见踪影，只剩凌乱的发丝。她护着身后颤抖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孩子们。但是咄咄逼人的光头男，让她不住后退。
“老婆！小玉！”张大叔叫喊着，跑向怀抱着一个小女孩的中年妇女。
妇女怀里的小女孩涨红着脸，紧闭着眼睛，病痛让她难受地呻吟着。看到张大叔，妇女放松了紧簇的眉头。
“你们没事吧？”张大叔急切的问。
他的夫人点了点头，透露出的微笑却仍包含着不安。
“哎呀？老张，你们居然还能回来？”尖锐的声音打破了一家人的重聚，“还带回不少人呢？”光头男斜着眼，看着我们。
“章柠？！”随着柳玫的呼喊，持着枪的女警惊讶的回过头。柳玫扑进她的怀抱，出乎意料地大声哭了起来。
第一次看见柳玫哭呢。
一路上那么欢脱，镇定的女孩，想必也是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与不安的吧。这一路的目的，此刻就在眼前活生生的站立着，柳玫把眼泪与一路上的恐惧不安一起释放了出来。
柳玫的眼泪多少让现场僵持的气氛有了些缓解。章柠警官轻抚着柳玫的秀发，在轻声对柳玫说着些什么。我有些不敢相信，昨夜如同女武神般拉开弓箭的柳玫，此刻像猫咪一样柔弱。
我们也都来到了人群旁边，林曦轻拍着柳玫的肩膀，以表安慰。原以为我们会得到暂时喘息的机会，但一来到这个商场，就面对着这样，被步步紧逼的局面。
“你们……应该不会有被咬的吧？”光头男似笑非笑的说着，咧起的嘴角彰显着自己的胜利。
光头男的话引起了身后人群的恐慌。
“他们马上就要变成恶魔了！”、“赶他们出去！”、“杀了他们！”，在他们眼里，我们成为了马上就要变成僵尸的人。
光头男的嘴角扭曲着，或者说整张脸都在扭曲着。只用了夺占药品这个计策，就把我们都逼上了死路。
不管张大叔出去找药有没有回来，面对我们的都只有对方全体人员的恐惧与排除。被僵尸吓坏了的他们，不会让一丝威胁存在自己的身边。恐惧成为了支配人心的工具。
“快上，杀了他们，把他们赶出去！”对面的人们已经拿起了武器。因为是在商场里，他们手里的武器，已经不是我们手里的可以比得上的了。看着在灯光下闪着寒芒的刀锋，喉头如同被扼紧。
对方的人群在躁动着，我们身后的女人们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或是身边的孩子，我们可以反抗的人，只有寥寥几人。章柠握着手枪的双手在发抖，她微微摇着头，却不敢将枪口对准对方。
“等等！”刚才和我们同车的肌肉男，举起了双手，走到了双方之间的空区，“我的身上没有咬伤！我要加入你们！”
肌肉男突然的行为让我们每个人都惊讶不已。张大叔不敢相信的问：“小杨，为……为什么？！”
“原谅我，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们看不到他的脸，只是话语中的冰冷，渗入到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哈哈哈！！居然还会有背叛你们的人啊，不过，应该是肯定的吧。”光头男的声音刺激着我们的耳膜。我们当中，看上去最有战斗力的人，却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加入了对方。
“背叛？！你来这里的一路上背叛了多少人？！”
林曦坚定的话语在空旷的商场里回荡，光头男的脸色，在渐渐涨红。
“上！！把他们赶出去！”被拆穿的气急败坏，让光头男怒不可揭。
拿起棍棒的人群向我们呐喊着跑来。这场灾难，在他们的叫喊声中，增添了一丝血腥味。
“都站住！”柳玫拉开了弓，站住了人群前。凌厉的声音震动了全部在场的人的心脏，让我无法想象，刚才的柳玫还在哭着鼻子。
“哈哈哈，你手可别抖，那可是杀人啊！”光头男嬉笑着，“章警官，这里有一个杀人犯哦。”
——咻
回应他的，是锐利的破空声。
箭羽划破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钉在了光头男身后不远的柜台上。一丝鲜血，从他的脸颊滑落。
“你再不滚，下一发就不会偏了。”虽然眼角仍然微微发红，目光却是锐利无比。
血丝爬上了光头男的眼球，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怒火，脸颊的咬合肌高高鼓起，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
面对着柳玫张开的长弓，光头男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我们走！”，声音里包含着不甘，却没有一点慌乱。他咬着牙，回过了身。
“大哥，这样就走了吗？”一个拿着西瓜刀的男子弯着腰，对光头男说到。
光头男踹了他一脚，“走啊！”
被踹了一个踉跄的西瓜刀男，回头呲着牙，随着大众一起回去了。
湿着的衣服紧贴着身体，疲惫伴随着寒冷，让人提不起精神。
目送着那群人的离开，我们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再次暂时安全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