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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局中局收局

“公子。”朴园上前唤了一声。自容贵妃殁了,丰疏竹每日都会到这慕莲宫的莲花池前待上一会儿。

“什么事?”丰疏竹依旧看着满池红莲,一只蓝色蜻蜓平平地停在了含苞欲放的红莲花尖。

“太子妃说要见您,她现在就在这宫门外呢。”朴园回道。

丰疏竹转过身,凤目中的诧异之色转瞬即逝:“哦?请太子妃进来吧。”

不一会儿,太子妃剪妆跟在朴园身后走了过来。

“不知太子妃找疏竹何事?”丰疏竹欠身一揖后抬眸问道。今日的太子妃似与那日不同,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清冷,未减的是病容。

太子妃看了朴园一眼,丰疏竹了然道:“朴园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朴园垂首退下。

丰疏竹嘴角钩起一抹浅笑:“太子妃有什么话便说吧。”

剪妆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半晌未说话,就在丰疏竹以为她不想说话时,剪妆突然开了口。

“太子有谋逆之心。”剪妆直视着丰疏竹说道。

丰疏竹凤目微眯:“太子妃如何得知?这谋逆之事可不能乱说。”

剪妆似有些激动:“是真的,我……我听到了他们在一起密谋!他们三日后便要动手!”

“太子妃请慎言!”丰疏竹阻止道,“太子若真有谋逆之心,太子妃也免不了干系,整个太子府是一损俱损。”丰疏竹顿了顿:“太子妃为何要选择告诉我?这对太子妃似没什么好处吧。”

剪妆呆愣着看向丰疏竹,眼睛一眨滑落一滴泪水,退了一步,右手扶上身旁的亭柱:“我知道。”苍白的面上浮起一层苦笑道:“我心已死,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已不在乎,只是剪妆知道,太子性格暴戾,喜怒无常,无宽仁之心,他若坐上了皇位,必将遗祸百姓。”剪妆直视着丰疏竹:“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阻止太子。”

丰疏竹眸光微动:“太子妃今日之话不可再对他人言,亦不可有轻生之念,街头乞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仍于风吹日晒他人奚笑中求一餐而活,太子妃千金之躯又有何理由一心求死。”

丰疏竹背过身去:“疏竹今日就当未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亦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不知道。太子妃今后只需每日在家中养病即可。”

剪妆闻言又是怔住,细细思索了一番丰疏竹的话,屈身行了一礼:“剪妆明白了。多谢三皇子。”

丰疏竹微微一颔首。待那剪妆走远,一人飞落至亭外跪下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起来吧,你可听见刚才太子妃之言了。”丰疏竹复又看向池面,似自语般轻身说道:“三日后,太子还真是没有耐心啊。”

颜箐点了点头道,面上仍是冷冷的:“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部署好了,早几日更好。”

“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六皇子丰昂辰,记住要透露得不露痕迹。”丰疏竹开口道。

“属下明白。”颜箐颔首。

丰疏竹转过身看向眼中第一次有除了冰冷以外的颜色的颜箐,心情甚好的说道:“那廖超就是你的了。”

“谢公子。”颜箐躬身抱拳道。

丰疏竹衣袖一动:“你先下去吧。”

三日后的戌时亦是皓月公主选驸马之时。

宫中除了多了些人手外与平时似是无异。宫人都在忙忙碌碌准备晚上的盛宴。

太子一路急步,身边还跟着冯建泽和装扮成小厮模样的廖超。宫中规矩无圣上召见将军不得入宫,更不得佩带兵器。廖超一路低着头,右手紧紧按住藏在衣内的长剑。幸得每日里太子嚣张跋扈,宫人见之纷纷避让,加上这天色又是昏暗,一路上也未有人发现异样。

走至昭华殿前,却被两位新换的侍卫给拦住了。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清楚你们面前站得是谁!”太子背手而立,面上满是骄横之色。

“圣上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卑职。”那侍卫义正言辞,分毫不让。

太子怒极反笑:“圣上命令?就你们两个看门之狗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可笑至极!”

老总管徐连走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压低着声音说道:“唉呀,太子爷啊,这圣上正在休息呢!您在这里吵嚷,将圣上惊醒,可是要了老奴的老命喽!太子爷若是有什么事,便在今晚宴上说也未尝不可啊!”

太子见是丰帝身边的老总管徐连,面色放缓了几分:“本太子知道父皇龙体欠安,专门寻来了这千年人参,特来献与父皇。”说完看了廖超一眼,廖超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锦盒托起挡在面前。

那徐连看了一眼锦盒,微笑道:“太子爷的一片孝心连老奴也甚是感动啊!不如太子爷将这人参交与老奴,待圣上醒了老奴定会将这人参呈与圣上,太子爷看这样可好?”

“这……”太子面上有些松动,不知如何作答地看向一旁的冯建泽,冯建泽不动声色的给廖超使了个眼色,廖超会意,右手摸到了剑柄。

“这里好生热闹啊!”正在此时,六皇子丰昂辰突然出现,身后跟着九皇子丰离萧,二人亦朝这边走来。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哟,这不是廖将军吗?怎得如此打扮?”丰昂辰夸张地说了一句,在场之人皆面露异色,徐连满目惊慌地指着那小厮装扮的廖超:“你,你,你怎敢……。”

话未说完,那廖超将长剑拔出,一声大喝直接向丰辰昂刺去,丰昂辰却是冷冷一笑并未避开,眼看就要被那闪着冷光的长剑刺到,眼前突然横出一人,面容冷峻,手持长刀,一下将廖超震了回去。

“你怎会有颜家的追魂刀!”廖超看着那隐隐发着冷光的长刀面露惊疑地问道。

颜箐冷冷一笑,并未作答,只是持刀凌空划过重重砍下,廖超拼尽全力以剑相抵,双脚跨开踩在地上,被生生向后退了几步之远。

那边丰昂辰双手一拍,“来人啊!太子欲弑父逼宫,快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七皇子丰邑楠带领着大批禁兵迅速而来。

同时冯建泽发出讯号,百余名身着盔甲的士兵纷涌而出,与那禁兵混战一起,刀剑无情地砍杀,相互撞击的声音飞溅而起,铿锵有力,尖啸声中热血四溅,不断地有人倒下。

而那徐连在那两个侍卫守护中在众人未觉中悄悄离去。

“太子莫慌张,顾雷、赵锋磊等人定已那东南西北四宫门占领,我们仍只需按原计划进行,必能夺得大位。”冯建泽抓住太子右臂,将被眼前厮杀场景惊住的太子拉回现实。面前四个盔甲兵护在两人面前,“快,太子!”冯建泽一手拾起地上的锦盒,一手将太子拉入门内。

太子终于回过神来,擦掉脸上被溅到的鲜血,狠狠心,接过冯建泽手中的锦盒,一步步移至龙床边,层层帷帐遮住了床上的人。

“父皇。”太子声音有些微的颤抖,门外厮杀声还在继续。

帐内未有回应。

太子又唤了一声。仍是没有回应。

两人对视了一眼,冯建泽一个箭步上前扯开了那明黄色的帷帐,丰帝竟不在床上,里面空空如也。

“上当了!”冯建泽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空空的龙床。

太子一下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手中的锦盒滑落在地上,盒盖翻开,里面的一个小小的瓷瓶破碎开来,里面的液体流出,瞬间冒出一阵白烟。

携坤宫内,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榻上闭目修养的俪庄皇后说道:“娘娘,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俪庄皇后睁开眼,眸光凌厉地射向来人。

小丫鬟缩了缩:“回皇后娘娘,携坤宫被包围了,外面有好多侍卫围着。”

“什么!”俪庄皇后站起身,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知晓,刚才按照娘娘的吩咐出去办事,结果被那侍卫拦下,说圣上命令,谁都不能走出这携坤宫一步。”

俪庄皇后只觉一阵眩晕,脚步虚浮,不由得退了一步。

“娘娘!娘娘!”身后画葵画屏忙上前将她扶回榻上。

俪庄皇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子呢?太子在哪,本宫要见太子!”

“娘娘莫急,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情。”画葵屈身行了一礼便急急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陷阱,太子快走!”冯建泽拉起地上的太子,快步朝门外跌跌撞撞地跑去。刚出门便被四把闪着耀眼冷光的长刀架在了脖子上。

那边颜箐横空一个虚招将廖超注意力引开,接着一个反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刀直直刺进廖超胸膛。

两人的身形在那一刻定住,廖超张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每说一字,便有大口鲜血流出。

颜箐收刀转身,冷冷丢下一句:“我姓颜。”

“原……来……”廖超一句话未说完便倒在了血泊中。

“啧啧啧,太子大哥,您真是太笨了点啊,就这点人也想逼宫夺位!”丰昂辰绕着太子转了一圈,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甚是开心地揶揄道。

冯建泽闻言心中一惊,这丰昂辰说这话就表明他还不知道宫门处还有顾雷,赵锋磊等人,难道说太子还有胜算,抑或说丰昂辰也被利用了,如果说是这样,那幕后之人必是……

冯建泽还未思索完,便看到那禁军纷纷倒下。

丰昂辰亦是大惊失色,几个禁军挡在了他前面,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不知那箭从何处射来。

又是一阵箭如雨下,剩下的禁军也倒下了,最后只剩了太子丰皓轩、冯建泽和丰昂辰、丰邑楠、丰离萧一共五人,还有面无表情站立一旁的颜箐。

十多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如地狱修罗冷冷扫视过五人,一言未发将五人围住,太子身子一软竟是跪了下去,剩余四人虽是不屑于太子之行,心中亦是胆颤不已。

幸得那黑衣人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将五人守住,似是在等什么人。

慕莲宫内。红莲池旁的亭子里。

丰帝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手中的白子久久未落下,良久无奈一笑:“孤输了。”

丰疏竹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还未下完,怎能言输?”

丰帝哈哈一笑:“输了就是输了,输给自己的儿子,孤输的也开心!”说完又咳嗽了几声,丰疏竹闻声剑眉微微皱了一下。

“你的另一盘棋也快下完了吧。”丰帝意味深长地看向悠然品着茶的丰疏竹,这个儿子比自己还能沉得住气。

丰疏竹眸光微动,清雅地声音说道:“差不多了。父皇可愿与儿臣一同前去看场戏?”

“好啊,孤许久未看戏了。”丰帝面带微笑地说道。

二人慢慢踱步至昭华殿前,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见到来人,丰皓轩、冯建泽和丰昂辰、丰邑楠、丰离萧皆是满面震惊,连忙跪下。

丰疏竹微一颔首,黑衣人瞬间又如风般消失。

两队侍卫快步跑来,将跪着的五人押住。

颜箐上前单腿跪下,抱拳对着丰疏竹说道:“公子,谋逆之人皆在此。”说完顿了一下:“颜箐参见圣上。”

“起来吧。”丰疏竹淡淡道。

颜箐起身,仍是面无表情地立于一旁。

丰帝看了丰疏竹一眼,那神色分明是在说你的人居然连我这个皇帝也不看在眼里,丰疏竹却是凤目平视着前方,似是什么都未发觉。

最是惊讶的是被押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丰昂辰,这颜箐竟是丰疏竹的人!怪不得啊怪不得,丰昂辰眼中浮现一片绝望。

丰帝走至那跪着的几人面前,甚是痛心疾首地说道:“真都是孤的好儿子啊,一个个都想着杀了孤。为了那个位子,竟不惜弑父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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