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冰宫处开始塌落,那惊世骇俗的如水晶一般美丽的冰墙如纷扬的落雪一般洒落了一地。然后落向深蓝色的拥有惊人力量的大海。
海水似张狂的小孩,肆意地涌了上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冰墙在海水中打着旋,渐渐化为了海水的一部分。白色融成了蔚蓝。
石墙一扇扇倒下。发出“砰”的巨响,地面震动着,如滚滚雷声。身后的落石如雨,砸在身上是细细密密的疼痛。
步伐不由得加快。几人匆匆而行,极力地保持着平衡。
终于有了一丝光明。
叶九心中松了一口气。
“从此处爬出去便是地面了。”叶九停住了脚步道。
夜染衣微微点头。一掌击出,那石板被掀飞,瞬间白色的光芒涌入,即使已是黄昏时分,这余阳仍是不遗余力地钻进来,几人同时侧脸回避。
地面似乎正在下陷。“快出去!”夜染衣微微眯着眼睛道。
“姑娘请吧。”叶九却是垂首说道,目光中蓄满了平静。
夜染衣讶然,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道:“你不出去吗?”
叶九慈和地笑着:“叶九从未出过这地宫,如今也不会出去的。”身后的双面兽低吼一声,似是应和叶九的话语。
“这地宫就要消失了,你留在这无异于等死。”夜染衣毫不留情地说道。
“叶九知道。”叶九面上仍是安详,白眉拂动:“叶九无法离开这里。姑娘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地面在起伏波动,似马上要炸开一般。
看着叶九坚定的面容,夜染衣秀眉深锁,却又说不出什么。
“姑娘快走吧!”叶九掌风一动,将三人抛出洞外。
刚刚踏上真正的地面,踩在柔软而坚韧的草地上,夜染衣便看到那刚刚还对着自己微笑的叶九与那双面兽一起沉入了幽深的黑暗中,像是永无轮回的地狱,一切都挡不过这无声无息却又无处可逃的黑暗。墨蓝色的海水疯狂地涌了上来,地面在接二连三地塌陷,将那地宫永远地埋在了地下……
夜染衣一阵恍惚,一抹悲色染上眉梢。
蔚蓝色的大海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夕阳铺满了整个海面,海面还是那么平静,像是睡着了的女子,连呼吸都微不足闻。蔚蓝色的海面上发起粼粼金光,如金色的鲤鱼在水面游动,泛着点点波光,如传说中人鱼的泪水,蓝色的水滴中折射着一抹金色,剔透莹亮,美得令人窒息。
一艘高大的客船停在岸边。
夜影惊讶地看着脚下的无回岛正在缓缓下沉。
碧芜与元柔等人纷纷将长剑拔出,剑身在夕阳下微微发红,面露惊异,谨慎地观察者四周。
而在岛的另一侧,朴园与软瑶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脚下,一向敌视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
“不要去!宫主吩咐我们在这等的!”碧芜上前拦住了要前去寻找夜染衣的夜影。
“让开!”夜影目光看着前方,内敛的双眸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碧芜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渺小,可她仍是控制不住地劝道:“岛上太危险了。你看,这太阳都已经落下了,三天已经到了,我们应该回到船上。”
夜影目光移到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子身上,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不管少宫主的死活了?”
“不是!”碧芜急声道:“宫主她聪颖善谋,武功更在你我之上,这岛眼看就要沉没了,我们还是回船上等的好。”
夜影眸子里只剩下一片冰冷:“少宫主已经将白玉扳指还给你了。你想走现在即可回中原当你的广玉宫宫主。”说完不顾一脸苍白的碧芜,步若流星般穿过密林,向岛的深处走去。
“副宫主。”元柔走上前,不安地看着神情灰败的碧芜。
碧芜半垂着眼帘,久久未说话,直到地上一阵猛烈的摇动,前方尖耸的岩石突然裂开来,碧芜等人皆退后了一步。
“快去船上!”碧芜沉声命令道。身后的元柔、檀楹等人相应而退。
“副宫主!”元柔回首愕然发现正往岛上飞去的碧芜,不由得大叫一声,却也唤不回飞身向前的碧芜,那碧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循着打斗声,碧芜从林间飞落,看到了正与四名黑衣人交战的夜影,一侧还有一名红衣女子与一名青衫少年。毫不犹疑,碧芜挥剑直上,与被围攻的夜影并肩而战。
夜影看了碧芜一眼,并未吭声。
这黑衣人武功甚高,二人联手虽未吃亏却也没能占到上风。
“又来了一个!”红衣女子细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这女子正是软瑶,看着那胜负难分的几人,她颦眉道:“丰三公子养出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哼哼,若是不服气,你便去杀了那二人好快些去救你的玉公子啊!”朴园反唇相讥,毫不客气地白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软瑶刚要回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轰”的巨响,伴着树木破裂的撕扯声,从那密林深处远远裂开一道痕迹,似被雷电劈过一般,朴园与软瑶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裂痕蔓延过来,两人皆不由自主地后退,就在两人之间,生出一道两丈之宽的鸿沟。
正在打斗的几人亦是停下来,看着这一幕他们至死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无回岛披上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飞禽走兽四处逃窜。一头年幼的小鹿似吓昏了头一般掉落那道恐怖的裂缝中。
一阵诡异地平静。
所有的人都说不出话来。
“傻愣在这里是在等死么?”一道熟悉的清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少宫主!”
“公子!”
“公子!”
几道惊喜的声音同时传来。
前面走来三人,前面一人墨衣翩翩,如玉的面容上一双灵动的褐瞳转动,嘴角一抹浅笑,邪魅之极;身后之人一身莲青色,乌发束金冠,一双凤目中墨瞳如子夜般深邃,只是手臂上那一处伤痕格外刺眼;而最后一人一袭白衣,连面容亦是惨白,神情却是温和,一双淡淡的褐瞳似秋水一般融入了无言之情。
移步而来的正是夜染衣与丰疏竹玉韫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