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处,格鲁耶巴眼中的光彩渐渐收敛,晶亮的眸光中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志满意得来。
高坛四周的民众目中皆露出茫然之色,迷惑地望向格鲁耶巴,格鲁耶巴淡然一笑,神情无比庄严神圣,又似含有无尽的悲天悯人,“世人多忧,伤老病死,爱yu嗔痴,凡此种种,无不令人身心俱疲。我佛慈悲为怀,降福祉播福音,解我等心之苦身之疾。”
格鲁耶巴说至此处,神情越发庄重肃穆,“病痛悲苦,不过是对我等的磨练,诚心向佛者,必得佛祖护佑,祛痛苦除无妄,保我等一生平安无忧。老僧不才,却也有幸得佛祖指点,精通我佛教义,获佛祖神圣之力,愿以己之力解脱心有痴念或身有疾患者。”
格鲁耶巴见众人皆不解地望着自己,又不疾不徐道:“今日在场的各位教友,如果有病痛缠身的,姑且让老僧一试,或可凭借一颗虔诚的向佛之心,就此痊愈。”
这一次,众人总算听懂了格鲁耶巴的意思,原来这个老僧是要为他们治病,惊喜之余又有些半信半疑。
麻喏巴歇王国宗教盛行,虽然每个人信仰的宗教可能不同,但无论是虔诚的佛教徒,印度教徒,还是伊斯兰教徒,都不曾听说过哪一派的宗教大师可以直接借神佛之力替信徒治病的,眼前这个瘦小的老僧,真的有这个能力?
众人一时怔住,不知作何反应。
忽地人群中颤巍巍地站起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不知是饥饿还是疾病,几乎站立不住身体,带着惶恐的神色,畏畏缩缩,口齿含糊不清地道:“大师,小老儿身体一向不好,您看……”
格鲁耶巴满脸慈和地笑了笑,亲切道:“老人家,你且坐下,待老僧看看你的病情。”
格鲁耶巴说罢缓步走下高坛,动作并不见如何快捷,却几步间来到老人身边,伸出一只手按在老人头顶之上。旋即内力运转在老人体内经脉间循环,口中安慰道:“无妨。我佛慈悲,待老僧解除你的病痛。”
然后便见他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按在老人后背之上,老人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涌进,四肢五骸无处不觉舒坦,萎缩多年的筋骨仿佛都伸展开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老僧面上神情不变,手掌微一发力,老人口一张,吐出一口浊气来。
自从那老人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看,见老人转眼之间精神矍铄,与先前萎靡黯淡的模样大不相同,不禁都啧啧地大感惊奇。
立时人群沸腾了起来。要知道,无论哪一个国家,总是穷人占绝大多数,能够吃饱肚子便已经算是不错的家庭,哪里有多余的闲钱来看病抓药。若是小病小灾的,或是勒紧裤腰带攒点钱看病,或是咬咬牙扛过去;若是沉疴重疾,长期卧在病榻,大多穷苦人家的病人只有苦挨度日了,挨得一日是一日,与等死并无多大差别。
虽然大家都信仰宗教,大多也只是寻求精神慰藉,即使是最最虔诚的教徒,即使日夜祈祷,也未必能减少肉体的病痛。神迹不是没有,只是太过罕见,又有几人能够好运地得到神的眷顾?
可眼前这老僧,竟夸下了这个海口,而且也真的能治病似的。有几个与先前那老人熟识的,知道这老人身子骨一直不好,几十年来都病恹恹的,如今在老僧举手之间便宛如换了一个人,惊奇之余更是敬畏:难道这老僧真的有佛祖之力?
没有人知道,那看似病危的老人,其实并无多大病患,不过是常年劳累贫苦,而经脉不通,气虚体弱罢了,格鲁耶巴随手灌注一些内力,疏通他经脉中淤积的杂质,已经起到固本培源的作用,整个人精神一振,自然大不相同。
众人见老人转眼间容光焕发,顿时又有几人站了起来,拿祈盼的目光瞅着格鲁耶巴,格鲁耶巴微微笑道:“各位教友,若你等需要治病,愿意借佛祖之力治病,可在此处稍作等候,稍后会有人带各位到庙内治疗,免得耽搁大家的时间。”
见到众人欣喜的神情,格鲁耶巴收起了笑容,露出几分庄严来,“不过,只有最虔诚的佛教徒,心志弥坚,信仰纯洁,一心皈依我佛,才能让佛祖显灵治好病体。比如先前那老人家,以后每日还需颂经一个时辰,才能永得佛祖保佑。”
“各位教友如有兴趣,可在小徒手中领取经义要典,回去后颂读熟记,日日祈福,心诚则灵,必得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众人看见高坛下果然立着一个头戴黑帽的番僧,手里捧着一叠高高垒起的书卷,显然就是老僧所说的佛经,于是争先恐后的跑去领取。
“无需治病的教友就请先散了吧,日后如有需医治的病人,可到本庙内来,我佛慈悲,不会抛弃向佛的信徒。”格鲁耶巴说完,便回身向庙内走去。
“大师,大师,还未请教大师尊号。”众人急切地冲着格鲁耶巴的背影叫道。
格鲁耶巴的步伐闻声顿住,回身深深作了一揖,“阿弥陀佛,老僧乃西藏苯教的格鲁耶巴。”
“格鲁耶巴大师!”望着格鲁耶巴飘然而去的身影,那瘦小的背影在众人目光中却显得高大无比,人群中传来了惊叹之声,人人目中饱含着崇敬之色。
随后众人议论着谈笑着离开了,人人手中拿着一卷经文,家中有亲友疾病缠身的,更是满脸喜色迫不及待地飞奔而去。
“佛祖显灵了,虔诚的教徒可以获救!”
“格鲁耶巴大师神通无边,是个救苦救难的菩萨!”
“苯教,才是佛教的正统教派!”
狂喜的民众,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来自遥远神秘之地——西藏的佛教正统教派——苯教之名,很快传遍了皇都的大街小巷,格鲁耶巴大师的神通和威名更是一日胜似一日,无数人慕名而来,几乎要踏平拜里陵庙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