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各自梳洗了一番,坐在屋里,没有点灯,屋外的闪电忽明忽暗,将室内照得惨白。
药儿坐在床上,赵胡华坐在床边;药儿看着他,嘴边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赵胡华垂眸。
“胡华哥哥。。。”药儿向他临近,见他没反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将小脸贴上去,温柔地笑。
轰隆隆!“啊!”她轻呼一声,小小的身子钻进他的怀抱,她问:“胡华哥哥,你怎么不怕?”
漆黑黑的一片,她安静地偎在他怀里,眼睛眨巴眨巴,就要睡着了。
赵胡华此时却出了声:“药儿,你不好奇我的身世么?”
“药儿不。。。”不想知道,她将他楼得更紧,“胡华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多?药儿累了。。。”
“药儿!”他突然主动将少女拥住,拥得很紧,很紧。
药儿有些难受,却任由他这样,嘴边不自觉地笑起,心中被蜜饯灌满。
“呵呵呵!”她咯咯地笑,纵使屋外电闪雷鸣,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说:“胡华哥哥,师父说一切皆有定数,一切皆缘,那我们俩,算不算缘呢?”
赵胡华嗅了一下她的发香,没有说话。
药儿继续清脆地笑:“胡华哥哥,小时候见到你,我就想亲近。。。这一定是三生修来的缘分!”
“胡华哥哥,太紧了,药儿难受,哈哈哈!”赵胡华松了松,她趁机捉着他的头发玩。
“唉!真是累了呢。。。”在给他俩的头发打了个结之后,她忽然倒下。赵胡华心惊,连忙跟着倒,生怕将她扯疼了。
“哈哈哈!哈哈哈。。。”屋外一道闪电,药儿睁大眼,清晰地看见那双漂亮的黑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突然很想亲上去:“我可不可以。。。亲你?”
赵胡华愣了愣,撑在她的上方,淡淡地笑了,笑得宛如流水,一瞬沁心。
药儿正迷糊着,他说:“我是个小王爷。”
药儿身子猛地颤了颤,哀怨地看着他,似乎求他不要说了,又似乎在努力接受什么事实。
她抽抽鼻子,哽咽道:“嗯。。。药儿听人讲过哦,王爷,是比县令还要大的官!胡华哥哥真了不起!”
赵胡华又说:“爹娘是被现在的皇帝下令追杀,才不得已跑到这个地方。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还是找来了。爹也在暗中谋划,虽不至于分得半壁江山,但至少保命,没想却被人背叛。。。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是希望我能活着,是要我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而不是厌恶我。。。我一直都错了。。。”
“胡华哥哥!”药儿搂住他的药,无声地安慰,屋外淅沥,她缩了缩,道:“真冷。”
赵胡华突然伸手摸她的脸,少女的脸颊入手细嫩,他不忍离开,却忍住割心的痛将手拿开,将两人之间隔出些距离,虽然还是他在上,她在下。
“药儿,要是师傅被谁无缘无故杀了,你会怎么样?”
“不要!”未听完他的话,药儿便惊呼,死死地拽住他白衣前襟:“不要,药儿不要。。。”
他说:“药儿,要是师傅死了,你会不会心疼?会不会疼到想将自己杀死?”
药儿猛地颤抖,死死咬住唇,眼泪一滴一滴夺眶而出。如屋外的雨,淅沥瓢泼。
“爹娘对我而言,比师傅还亲呢。。。他们死得好惨,不明不白,药儿,我很心痛。。。”
药儿已经麻木,她隐约猜到什么,却宁愿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一团浆糊
赵胡华感叹:“药儿的能力,比师兄强多了,不需要师兄的保护了。。。”
“不要,不要。。。”她在比划着口型,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说:“药儿要坚强,以后师兄走了,真的就你一个人了。。。药儿,你愿不愿意等师兄回来?”
药儿愣愣地点头,接着使劲地摇头,泪水似是灌进心里,已蔓至咽喉,她什么也不愿说,小手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就快掐到皮肉。
赵胡华对她温柔地笑:“人间俗事你应付不了,但这一个小小的半道山归你管制,一定会绰绰有余的。”
“胡华哥哥,把药儿带着好不好?”她终于挤出声音。
赵胡华摇头:“师傅为你取这名字,就希望你静心,炼成世上最美的仙子。。。药儿,这也是为兄的夙愿。。。”
“胡华哥哥,”药儿打断:“我不让你去哦。。。你要是走了,药儿会生气,不理你的!”干涩了许久的眼泪结伴冒出,最后的话,她说得哭哭啼啼:
“师兄,不要走。。。我乖乖听话叫你师兄,我乖乖听话好好修仙,我乖乖听话,不再。。。抱住你了。你可否不走?”
他弄断了自己的头发,安抚药儿的脑袋瓜说:“那就快些睡吧。”
少女似仅剩一幅空壳,手中无力,目无光彩,像是任人宰割的木偶。然而赵胡华走的一瞬,她忽然恢复,身手一抓,正好抓到他的衣袖,这可算缘?
赵胡华被她拉回,看了她很久,突然忍不住俯身,亲上她的嘴唇。屋外又是一道闪电,她瞪大眼睛,眼中有苦涩、有害怕、有泪花,却将他看得很清楚。
唇上绵绵软软,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脑中浆糊的时候,心脏已经快要跳碎。
她张嘴刚要迎上去,他却离开了。唇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周围弥漫他的影子,他人却不见了。
药儿瞪眼流泪了半晌,晕乎乎想到,他让自己早点睡觉。“早点睡吧,明天起不来又要被胡华哥哥骂了。”
阴雷阵阵,她却忘记了自己应该害怕,沉沉地睡着了。
前一天晚上是雷雨,第二天一早却是不大不小的细雨,水珠滴落得不行。她穿着纯白睡衣,捏着诀,让自己被无形之圈保住,上下左右都触不到半分水滴。她跑得极快,略过假石,奔过长廊,将不大不小的院庙都逛了一圈,最后站在院子中抬头望天。
“胡华哥哥,你嫌药儿烦,药儿总是哭,但现在你看。。。药儿哭是对的。。。”她撤去了法术,将自己完完全全浸泡在雨水中,奇怪的是,以前眼泪是热的,现在整张脸上都是水,却寒凉如冰。“你果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