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因为嫌弃我是农村的无权无势,她找过我让我离开你我不愿意,然后她让你离开我你也没有答应吧。”顾北声音平静的竟然没有一丝波澜。
南安脑海突然涌上当年的回忆,当年她母亲确实是让她离开顾北,可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怎么舍得放手呢,她朝顾北点了点头。
“她从我们俩身上没办法分开我们,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到我家里的电话,她竟然打电话给我家里。”顾北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竟然也开始有了一丝的颤抖,想起六年前的事情对他而言就犹如一场噩梦,紧紧扼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南安低垂的眸子轻抬了一下,而后又垂了下去,她不知道当年她妈为了分开他们竟然费了那么大劲,可是就因为一个电话就狠心抛下她六年,他们的感情就如此不堪一击吗。
顾北很快平复好情绪,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旧事一样继续开口说道:“六年前我跟你刚求完婚不久就接到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说我爸可能不行了。我不知道你妈究竟跟我爸说了些什么害得我爸心脏病突发,我六年前赶回去后连我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你知不知道我爸是我们家里的顶梁柱!”
话至此处,一直能够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顾北埋头掩面轻泣,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把用六年时间掩藏的伤疤重新拿出来面对灼热的太阳是那么痛的,他痛苦了六年他们南家凭什么开开心心一家人。
南安伸出手去想要去轻轻抚摸他后背,可是手却停在离他几厘米的地方迟迟没有落下去,最后她把手悄悄收了回来,害的他家破人亡的是她们南家,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呢。
“南安!现在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问我为什么吗?现在你还觉得这六年是我对不起你吗?”低头顾北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仇恨还有一丝丝的厌恶。
南安两行清泪落下却没有听见一丝的泣声,只看见她直摇头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她是在替自己的愚昧无知说对不起,她是在替她妈犯下的罪孽说对不起,她不知道原来她们南家欠了他们一条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对不起!”顾北起身弯腰暴躁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桌,他粗喘着气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南安,“南安,命债我不会让你们用命来还的,我会折磨你直到死为止,你妈她不是非常宝贝你吗?为了你杀人都可以,那我就让她亲眼看着你被折磨,那种痛苦我要她无可奈何。”
“我只求你放过我妈,她一把年纪了经不起坐牢的那种折磨的,我妈因为我才那么做,我来赎罪…我来赎罪…你放过我妈好不好…”南安泪眼婆娑的紧紧拉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现在终于知道冷百合看见她眼中的仇恨是为什么了,她终于知道他们刚开始结婚他说的赎罪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她真的是来赎罪的,用一生来赎罪真悲哀。
顾北一把推开南安,眼神里除了厌恶没有其他任何的情愫:“放过你妈除非她死。”
“嘭!”顾北不带一丝留念的摔门而去,彻底摔碎了额角被桌子撞破流血的南安的那颗倔强爱他的心。
南安伸手摸了摸胀痛的额头,发现手里满是鲜血,她笑了。
爱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时间的变迁和人情世故的变化。
额头被纱布简单处理的南安抬头望了望医院上方的几个大字,确定是这家医院后深吸了口气才迈进去。
“护士您好,我想知道冷百合女士是在哪间病房?”哭了一夜的南安声音像是被沙子摩擦过一样沙哑,听了倒还挺恐怖的。
护士低头查看了一下手里的病房表:“对不起,这个病房的家属特地交代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护士,我是冷女士的儿媳妇,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婆婆。”南安扯着嗓子努力让自己受损的声带发出声来。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护士为难的摇了摇头。
南安沮丧的低下头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往外走。
“安安…”
南安身子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继续往外走,她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呢,他在这个医院里工作会遇见她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他会出口喊她却没有在他的意料之中,她也还没有做好以现在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面对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是说她自己自愿还是她自己活该?
“你不想见我吗?”身后渐远的声音再次发声。
南安彻底停下脚步,咬了咬嘴,鼓起勇气用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该如何面对你,面对那么好的你。”
“你回过头看看我。”
南安缓缓转过身,想到苏执以前的种种好眼圈开始泛红,却依旧笑着说:“我现在这幅样子很难看对不对?”
“不,你还是很好看,只是你身上没有从前那股执拗劲了。”苏执一个大男人眼圈竟然也红了,眼前他最爱的女人,他守护了四年的女人怎么看着那么不堪一击了。
南安理了理漂乱的长发,满脸的不知所措:“不会再执拗了…对了,你知道我婆婆怎么样了吗?”
“婆婆?”苏执微微皱眉。
“哦…就是冷百合,我和顾北结婚了。”
“嗯…”苏执低落的低下头,“她是我的病人,她现在情况很危险,头部撞击太大了,随时可能…”
“我求求你一定要医治好她…”南安已经没有办法了,她不能让顾北因为她妈再失去母亲了,她也不能让她妈因为她坐牢。
“我会尽力的。”苏执微微一笑,突然发现她额头被刘海遮挡住的白色纱布,“你额头怎么了?”
南安惊了一下,随即笑道:“不小心摔倒被硌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安…”苏执想要喊住如逃一般消失不见的南安,却发现原来她已经这么害怕见自己了。
最可怕的不是做不成相伴彼此的恋人,而是你回头发现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你们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人生最可悲的事之一就是你爱她你们做不了恋人更做不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