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半晌,江凌玉才哽咽着说:“想不到……想不到陛下新纳的宫妃竟然是你。”
我也满心欢喜:“想不到,你欠我的那个人情终于有机会还了。”
“呃……”江凌玉止住哭腔,弹指抹了一把眼泪,直起身子说,“好吧,小子,咱们先从头开始,理一理事情的发生经过。首先,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到对外谎称是女的?”
“关于这一点我是可以解释的,”低头凑上旁边不知哪位剧务递过来的话筒,我诚心诚意接受江凌玉的采访,“其实一切都与无关,我从虞夏一觉睡到虢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已经被当成女的了,我想你可以试着问问你的老公,他是不是有变装癖。”
江凌玉深思一番,表情几多变幻,接着问说:“第二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不是在虞夏皇宫吗,怎么会遇见明胭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怎么到虞夏的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至于虢明胭怎么到虞夏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小道消息说他是被虞夏的荣亲王进献给夏长天当男……呜呜……”
“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凌玉讪笑着对拿话筒的大哥打了个招呼,活生生把‘宠’那个字消灭在我嘴巴里,才松开手,“这个问题跳过,第三个问题,是你勾引的他,还是他勾引的你?”
我耸耸肩:“姐姐,你看我这面相也就该知道答案了。”
江凌玉无声冷笑,摸着下巴说:“我知道答案了,是你勾引的他!一看你这副小白脸的样儿,我就知道是当小三儿的好料子。”
似乎有一道雷狠狠劈下来,劈的我头晕脑胀,偷偷向一边挪了个位置,我看了一眼镜子里映出来的人像,唇红齿白,炯炯有神,分明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啊。
轻咳一声,江凌玉穷追不舍再次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两个那个过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
江凌玉阴沉的笑着,心里那个拿大刀的小人几乎要冲出来将她砍个半死了,你丫就算不相信,也不要表现这么明显好不?
好不容易等她中场休息,终于轮到我发问的环节,一把夺过话筒,我摆出资深记者的面孔,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江小姐,作为宁国的前皇妃,现在又当上了虢国的现任皇后,请问你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啊,”江凌玉无辜的看了一眼镜头,“我当皇妃的时候又没失身。”
“骗人!”我禁不住咆哮,剧情怎么可以这么不顾伦理道德,明明都娶进门了,皇后都被你这死孩子给气跑了,你说什么都没做,难不成你跟宁国太上皇就喜欢盖棉被纯聊天?
江凌玉被我一声吼吓了一跳,挑眉看看我,掏着耳朵说:“那么惊讶干什么?没看之前剧本里说皇上跟皇后两情相悦,为了皇后都吃杀生丸了么,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
“那杀生丸是避孕药,又不是降低雄性功能的药,你骗谁啊你?”
江凌玉哧了一声:“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完璧归赵。”
我呸!狠狠的把话筒甩出去,我拎着裙子在屋里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这他么也太偏心了,她是自愿嫁过去的完好无损,我是被迫嫁过去的,结果成天被亲亲。编剧姐姐,你忍心这么摧残祖国的花朵吗?忍心吗?
“你呸也没用,谁让本书是耽美文来着?想想你也该算是好运了,毕竟不是纯耽美,你之前也做过半辈子的女人,投胎到男儿身上,爱上男的也情有可原,你不妨去看看隔壁剧组,那里面的小受才惨呢,一直以为自己是做攻的好料子,谁知见天的被欺负。”江凌玉闲适自得一根一根梳理着涂满蔻丹的长指甲,慢条斯理的说,“不过闲话少说,既然来了虢国皇宫,我总该尽点主人之谊,带你在宫里遛遛,你去是不去?”
“去去去,干嘛不去?”我激动地差点语无伦次,“好不容易你混到了皇后之位,我多少也得沾沾你的光,潇洒一回啊。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完,拉着江凌玉的胳膊我就要出发,却被她含笑按住手,说道:“你这么急迫,我倒有些怀疑,明胭是不是下令把你给禁足了?”
“这……这……我其实……”低头摸着耳朵,我也不知如何跟她讲虢明胭对待我的方式。
江凌玉甩着帕子掩口一笑:“得了,我大概也明白一些,总归我是如何带你出去,再如何带你回来就行了。”
呼......我松口气,不得不说江凌玉的装备级别与大长公主不相上下,御姐本色十足,对待我这种小正太,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与大众熟知的所有御花园一样,虢国皇宫也毫不例外,假山林立,层峦叠嶂,高台掩映之间花木扶疏,好一派奢侈糜烂的风光啊!
大张着双臂,我可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随江凌玉漫步在花林中,一边闲谈:“凌玉姐姐,你有孩子没啊?”
江凌玉淡淡的扬起唇角,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不响应国家号召嘛,晚婚晚育,少生优生。”我把不小心踩在莲花仙履底下的裙摆拽出来,存心跟她抬杠:“你不会回到了虢国还是处女一只吧?”
啪!江凌玉的帕子准确无误的抽在我脸上,我吃痛一下,抬头怒瞪着她,却见她脸色一变,拉住我的手就说:“今儿皇宫一日游到此为止,快跟我回太和宫。”
这话说得我一时忘了怒气,疑惑不解的死赖在原处一叠声的问为什么。
江凌玉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没能把我从树上揪下来,只得放弃,拍拍手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说:“我该尽到的情义已经尽到了,等一下吃了什么苦可别怪我。”
一番话说的我旧仇未消,新恨又起,上回这死孩子就说我会吃苦,结果我就悲催被人倒了两次手,当了两回男妃。现在她又来这一句,我真的怀疑她是在给我下咒。
从树上跳下来,我插着腰很是愤慨:“江凌玉,我自认为对你也算是不错了,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诅咒我啊?”
江凌玉拍拍我的小脸,一副特别无奈的表情:“小盆友,你萌点好低哦,真是越看越可爱。不过,我想你大概还需要多加锻炼一下,毕竟皇宫这种地方一向见不得单纯的动物。自个儿转头看看吧,是谁过来了?”
嗯?我愣愣转过头,后头众人围簇着一个年过不惑的美妇人,正拖拖曳曳朝着我与江凌玉走过来,但见那美妇人裙饰华丽,珠钗满头,一看就知道在本文中分量不低。
江凌玉见到她温顺的微微一笑,俯身拜下去:“臣妾见过母后。”
“起喀。”
一旁服侍美妇人的随从忙上前一步扶起江凌玉,江凌玉顺着她搀扶的力道迈了两步,恰好走到美妇人一侧,搀着她的手腕,眉目婉约低垂,别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美妇人怜爱的帮江凌玉理开鬓发,悄声说笑了几句,才转过头淡淡问向我:“你便是新纳进的宫妃?”
我懵懂的点点头。
她上下打量我几遍,才回身对着江凌玉说:“倒是难得的好相貌,都快把凌玉你给比下去了。不过,这新妃入宫怎么也没人教点规矩,见了皇后与哀家,为何还不下跪?”
她的跪字刚出口,身后跟着的两位嬷嬷就走到我身后,抬脚踢在我膝盖处,我只觉得膝盖一阵疼,不由自主的就落地跪了下去。
美妇人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江凌玉急忙把她搀扶进亭子里歇息,暗地里偷偷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不要胡来。我跪在绿苔暗生的石板阶梯上,一边接受江凌玉传递来的信息,一边拧着眉在心里将那个半老婆娘骂了个体无完肤。
夏日中午的骄阳美艳似火,我跪在日头底下烧烤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冒汗,真真的承受不住。
半老婆娘好像诚心要给我点颜色看看,一直没有叫人掺我起来,闲闲的在亭子里说:“今儿的天气还算是不错,哀家难得心情好,出来花园里遛一遛,哪知看见一个趣事,长毛的孔雀以为自己是凤凰,正趴在梧桐上占高枝正接受百鸟的朝拜呢,见了真凤凰还傲的不得了。哀家就想啊,你说这东西蠢不蠢,凤凰是凤凰,哪怕掉了毛依旧是凤凰,这孔雀就该是孔雀,哪怕长了毛它也是孔雀,怎么会想去当凤凰呢?凌玉,你说是不是呢?”
江凌玉陪着那婆娘笑了两声,私底下瞄了我一眼,才说:“母后所言极是。
美妇人知足的笑着拍拍江凌玉青葱一般的玉指,凤眼微抬处看见我竟敢直起身子与她对视,唇角轻勾:“凌玉啊,哀家再跟你说件有趣的事情,说这孔雀啊听见百鸟都在骂自己李代桃僵,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琢磨着我这该长的羽毛也长了,到底还有哪里与凤凰不像呢?想啊想啊,她突然就拿片叶子把脸给遮上了,暗道这回看不见脸就没人知道我是假的了吧?呵呵,你说好不好笑?”
江凌玉这次赔笑的声音明显低沉许多,掺杂着些许不安的再次给我投递几个眼色。我握拳撑着膝下的青石板阶,暗恨在心。
美妇人越发得寸进尺,她看不见身后江凌玉的神色,独独看见我凶恶的表情,更是来了兴致说:“第二天,百鸟看见遮面的孔雀笑的前仰后合,其中就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说这孔雀简直是太丢人了,咱们不如拆穿她吧。说罢,就趁着孔雀盖住脸不注意,呼啦啦蜂拥上去,将孔雀的羽毛拔得个一干二净,有那些被孔雀蒙混过去的,看见自己朝拜的竟是孔雀也气急拿了翅膀来拍打她,直到把孔雀赶出百鸟林才算罢休。”
美妇人讲到此处略微顿了一顿,我还在潜心听他接下来怎么讽刺我呢,就听她换了话题,似是惊讶的问说:“怎么这孩子还在台阶上跪着呢,大夏天的也不嫌晒得慌。来人,去吧她的衣服扒下来,好好地凉快凉快,别的晒中暑了。”
“是。”
几个嬷嬷听话的就要向我走来,我看她们的步子就要迈到眼前,心里头只觉要站起来阻止她们,不曾想江凌玉快我一步,急急得冲到我面前,张开手护住我说:“母后断断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