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帮的内室之中灯火通明,杜映珊被困在其中,四海帮的帮主司徒见闻以及少帮主司徒简理,二小姐司徒暖儿都围绕着床铺紧张地看着萧纯为罗慢言诊断。下午,罗慢言的气血更弱,在硬撑着身体和杜映珊见面之后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虽然萧纯用药强行稳住了罗慢言的脉搏心跳,又施针诊治,但是依旧没有醒来,此时萧纯满头大汗的听脉,整整大半个时辰萧纯一句话都未言语。
漆黑的夜色让内室之中的灯火更显得孤单,司徒见闻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夫人罗慢言的病情,见萧纯良久不曾出声,心中的惶恐之甚已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能力。
“萧姑娘,夫人她?”司徒见闻轻声的问。
“恕萧纯无能为力。”萧纯拔下银针摇头叹息:“司徒夫人能撑过这些年已属不易,如果萧纯诊断无误这七日之内便是夫人的归期。”
“不会,咳咳!”司徒暖儿神色悲苦:“纯儿,你的医术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你连我都能治好,娘她也可以的。”
“暖儿姑娘,我并非是把你医好,只是暂时缓解了你体内的寒毒发作,只要今后你不再受阴寒之气的侵袭,二十年之内应该无大碍。”萧纯淡淡的说道:“至于司徒夫人,寒毒入骨难以拔除,就算有药物也难以回天,除非-----”
“除非什么?”司徒简理连忙问。
“除非让一个内力至刚和一个内力至阴的两个人,同时对夫人施以内力,一个将纯阳的内力注入夫人的体内,另一个人则用力阴柔至寒的内力吸走夫人体内的寒毒,如此这般我在施针将夫人的七窍封死,不致于让夫人因为两方内力的侵袭送了性命,但这也只有三成的希望。”萧纯解释道。
“纯阳的内力,阴寒的内力。”司徒见闻思索着:“萧姑娘,我可以吗?”
萧纯摇摇头,把目光看向门外:“我两位师叔可以选其一,但是另一人的话就要费思量了?但是我也要言明,如果运功过程中出现差错,可能会让运力的两人内力相抵,有可能会当场害死夫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一定给你们说清楚。”
司徒暖儿低头思索,猛然道:“我想起来了,玉姐姐她会寒冰神掌!不如我们明日便去玉家请玉姐姐来帮忙。”
杜映珊一旁默然的听着他们之间的言语,不论罗慢言是否是她的亲生母亲,她现在都不能随便的离开,虽然穴道早已经冲开。
“暖儿,提起玉姑娘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司徒简理沉稳的言道:“明日去玉家可能见不到她。”
“啊,难道玉姐姐出了什么事情?”司徒暖儿忧虑的问道。
“不是玉姑娘出事,是玉姑娘的师父出事了,今日在无求山庄被二十几年前横行天下的五大恶人之首鼠狼给害死了!”司徒简理将今日下午已传遍金陵城的事情道来,但还未及说明具体的事宜,杜映珊心悸的冲到司徒简理的面前,紧张的问:“什么,师父怎么可能会被鼠狼害死,你从哪里听说的?”
“玉姑娘好像不止蓝星筱竹斜抱月掌门一位师父。”司徒简理对杜映珊冷淡的言道:“玉姑娘十年前赌术称霸天下,原来是拜了至尊赌神赖智严为师,但已出家为僧的至尊赌神赖智严被鼠狼抓走了,以此来要挟玉姑娘,说什么龙磁宝剑,还说苏颜,木清依一些事情,最后好像当玉姑娘命在旦夕的一瞬间鼠狼又救了玉姑娘的性命,现在的金陵城就是这么传的。”
“吟儿她又受伤了?”杜映珊的心刚放下又悬起来,顾不得什么避忌抓着司徒简理的手臂忙问:“你说的详细一些。”
司徒简理瞥了一眼杜映珊,挣开她的手掌,漠然道:“我都说了玉姑娘没事,有事的是她的师父。”
“哥,那玉家现在是什么情况?”妹妹暖儿询问,司徒简理这才缓和冷漠的表情,柔声的说道:“傍晚时分无求山庄萧少炎曾去玉家求见,但玉家所有房门全部都紧闭,萧少炎等在门口,却等来了玉姑娘一句,玉家拒见任何来客,如有强行闯入者就刀剑相见。”
“糟糕,玉姐姐的赌神师父去世,玉姐姐一定很难过,哥,我们,我们明日去看看她吧!”司徒暖儿急道:“一方面安慰玉姐姐,一方面请她给娘治病。”
司徒简理将目光看向杜映珊,道:“杜姑娘,你是玉姑娘的三师姐,想必你去找她会比我们容易一些!”
“呃!”杜映珊望向昏迷不醒的罗慢言,一时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望向杜映珊,“好,明日我们就去玉家。”
黎明刷去了黑幕,天微微亮起来,深秋的风一直围绕在玉晚吟的身旁。偶尔会有远处吹来的枯叶落在玉晚吟的四周。玉晚吟的头发在清早的寒雾笼罩下全部都湿透了,酸麻失去知觉的四肢让玉晚吟依旧安静的跪坐在师父赖智严的遗体前,那些童年的记忆全部都冲到了脑海里互相拥挤着,似乎想捏碎玉晚吟心中仅存的温暖记忆。
玉怜夕悄然走到小姑姑的身后给她披了一件外套,便又退回房间里。木缃衣远处看着这一幕淡然无语,一夜的沉浸玉晚吟似乎还不愿起身,如此这般直到卯时三刻烧火婆婆和康洗等一干人全部都聚到听雨楼院内来。
辰时已过烧火婆婆看的心疼,只好走到厢房中去找木缃衣来劝少主清明节哀,“木阁主,四小姐她已经跪了一夜了,老身看着真的很心疼,您能不能去劝劝四小姐让她不要再跪下去了。”
木缃衣沉默不语清冷的面孔散发着淡淡的悲伤,现在的玉晚吟沉浸在悲伤之中任谁规劝怕也是徒劳。木缃衣望着窗外开始飘零的落叶淡然的言道:“婆婆不用担心,我虽和吟儿相识不久,但看得出吟儿是个坚强的女子,她不会一直颓废下去的。”
烧火婆婆怔了怔,眼前的木缃衣身上散发出一股傲然的气质,冰天雪地般的透彻清冷,少主清明和这样的女子成为至交好友,对日后日月倾城的光复应该大有益处,想到这里烧火婆婆不再多言,心中保佑着少主清明尽早从赌神赖智严的死中恢复过来。
侍卫张长在听雨楼外来回的徘徊,康洗看见他,连忙走出听雨楼。张长连忙轻声言道:“康总管,大门外来了三个人要找四小姐,其中还有杜姑娘是否让她来见四小姐。”
“杜姑娘?”康洗沉吟一下,道:“暂时不见,你去告诉杜姑娘请她在客厅等候一起来的人也请他们在客厅等,四小姐等会还要焚化赌神,一时半刻不能去见他们请他们见谅。”
张长应声而去,康洗连忙回到听雨楼,正好与杨天羽撞个面对面,虽然不解玉家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侍卫,因是少主清明指派给大小姐,他也就不便过问,虽然大小姐常常会神神秘秘的做一些事情,怎么说也是为少主清明好,他也就不追问,这些年在玉家他只顾寻找少主清明的下落,如今少主清明安然无恙的回来一定不能再让少主出事,只要黑老大赶到玉家,一定要少主带着大小姐一同离开玉家前往日月倾城。
“四小姐,辰时已过,已经午时了。”康洗靠近少主清明的身旁轻声的劝道:“四小姐,让赌神的遗体长久的置放,暴露在天地之间对赌神------”
“康叔,点火!”玉晚吟咬着牙关吩咐道。
赌神赖智严的遗体摆放在听雨楼的大院之中,燃燃升起的火焰在玉晚吟,木缃衣和一干玉家的人眼里燃烧着。
旁边的人都看得出玉晚吟眼角残留的泪痕,所以没有人敢出声规劝她什么,只是安静的望着火焰中的那个老和尚逐渐的化作灰尘。
冲天的滚滚火光和黑烟,让即使身在玉家前厅的杜映珊,司徒暖儿以及司徒简理都看在眼里。
“玉姐姐!”暖儿忧心的叹息,杜映珊则复杂的望向那一缕一缕的灰烟,前日吕大哥到了金陵总衙门,便和金陵总捕头韦不黑商谈起琴剑公子越无路被杀一案,吕大哥那紧蹙的双眉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如果近日就实行抓捕怜夕的计划,让吕大哥率领众多武林侠士以及亡者家属,其中一些人全都是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世家家族,一旦刀剑相见,小师妹为了保全怜夕会不会开杀戒。吕大哥为了抓捕杀害他义父关中大侠鲁云鹤的凶手又会不会倾力而为伤害了小师妹。杜映珊苦涩的望着那一缕一缕的灰烟,为什么在现在时刻她的身世又成了心头的大问题。父亲杜淹失踪半年的时光了,这与四海帮又有没有关系。大师姐突然失踪不见,现在还没有消息,小师妹的家里又发生这种事情,她的生母又成为疑问?
收敛好师父的骨灰,玉晚吟将其放在书房中,看着师父化作几抹灰尘,往事不断在玉晚吟的脑海中回放。玉晚吟跪在师父的骨灰盒面前表情悲痛,捧着师父赖智严的骨灰盒郑重的交给了木缃衣:“木姐姐,谢谢你完成师父的遗愿。”
“吟儿!”木缃衣接过骨灰盒,原本想说的话终究没有开口:“我,我下午就离开金陵回无语阁安葬赖前辈。”
“嗯!”玉晚吟应道:“我已经让康叔准备了快马和盘缠,木姐姐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发!”
“可是我担心你。”木缃衣轻叹:“还会有什么人对你不利?”
“木姐姐不用担心我,这边的事情一旦处理妥当,我就会带着怜夕暂时离开玉家。”玉晚吟言道。
“吟儿不如你和怜夕一同随我回无语阁。”木缃衣提议道。
“谢谢木姐姐的好意,但是现在的玉家我还走不开。”玉晚吟想到师父的死,真实的身份,日月倾城之事,还有鼠狼临死前的话语:邀月,四人,折磨,蓝星灭,家破人,称霸。这些事情纠结在一起,烧火婆婆和康洗还守在一旁就算她想一走了之,现实情况也不容许。
“木姐姐,等玉家之事了结,我一定要去不语山看看,到时候路过无语阁你可不能不让我进门。”玉晚吟轻声言道。
“好,一言为定。”木缃衣将赖智严的骨灰盒交给身后的春雨:“那我们未时便出发。”木缃衣心中一方面挂念无语阁,另一方面完成了师父的遗愿,还有一方面就是她即日赶回无语阁办妥一切事务便可及时抽身赶回来帮助玉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