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走了一日路,第三日,杨素见山里风光甚美,于是逗留了一日。第四日终于到了定阳。定阳城外,芳草萋萋,绿柳扶风,日暮早过,城门已关。驿道上平凉一片,已无行人。四周是高山,偶尔传出几声似是野兽的低吼声,甚是恐怖。定阳城果然四周都是河涧,只有这一条道可以入城。虽是夜晚,仍可以听到四周河涧湍流的声音,果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城门不高,却在石头间显得无比威严。
杨素骑着马到城门下,对着城门上的侍卫喊了一声。
便传下一声:“城下何人?”
杨素便答道:“汾州刺史杨敷之子杨素也。”
城墙上不再有声音了,俄顷,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守城的侍卫看着马上的男子,仍是一脸疑虑。城门内然着火把,火光在风中冉冉四处,照的四周一明一暗的。城门外前,杨素端坐在马背上,素蓝色的衣袂在风中向前飞舞着。似乎有人认出了是杨素,急急忙忙赶上来,唯唯诺诺道:“原来是杨家少爷,快请快请。”
杨素回头笑了笑,黑暗中笑容有丝模糊,但总是可以感觉到温暖的味道。我有些错怔,慌忙放下帘子,安静的坐回车子里。随即车夫便赶着马,随着杨素进城去了。
定阳城乃是北周边关重镇,虽不算的繁华,却也是有一定规模的。彼时已是入夜,正是禁宵时候,城里一片安静,各家灯火点起。青石街道上夜色朦胧,偶尔几棵杨柳在夜风中飘来荡去,枝条娉婷。
马车从城门直直的行入城里,而后转了弯,便停下来了。
“苏雅珍,你可以出来了。”杨素的声音温柔又有几分年少的调皮。
我不禁愣了愣,来这里许久,还从未有人直呼我名字。着杨素终究是涉世未深罢,比起高长恭的成熟,他确实算是个怀真的少年,还带着几分狡猾。只是这今日的少年如何变成日后的残忍奸诈的将军,实在让人费解。
我挑开车帘,迎来一只干净的手,我怔了怔,还是放了上去。怕是我不放上去,他又要上来抱我下去罢。
定阳城刺史杨府,府邸也算威严,高高的大门上挂着两个门灯,正是风中摇晃着。大门两边的柱子上刻着两副对联,却是我看不懂的古体字。
“公子回来了!”这时候,有个仆人高兴的跑出来叫道。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像个小孩子一般,还是一片稚气,出门看见正扶我下车的杨素,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接过杨素手上的东西,转头看见了我,愣了一下,随后眼睛机灵的转了一下,高兴道,“是少夫人吗?”
杨素一听,展开笑容,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卫介,跟着本公子,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
“谢谢公子夸奖。”卫介高兴道,又转头,对我恭敬道,“少夫人,把东西给我罢。”
我一直无语,转头瞪了杨素一眼,只道:“我不是你们少夫人。”
卫介倒是机灵,也不计较,热情的把我手上的包袱接过去。
杨素却在一旁浅笑,眼中有些狡猾游弋,对我道:“他是我的书童卫介,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是啊,少夫人。”卫介在一旁扛着两代包袱点头道。
我一时间凝语,低头叹了口气。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扶着一个妇人正走出门来。男子穿着黑色长衣,妇人一脸端庄,衣裳华丽。想必那定是杨敷及其夫人罢。卫介机灵的扛着两袋包袱急忙快步跑上阶梯,笑道:“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
杨素回头看到门口上的两个人,急忙拉起我走上阶梯去,神色中有掩不住的高兴。来到杨敷及杨夫人前面,兴奋道:“爹爹,娘,我回来了。”
杨夫人似乎担忧依旧,看见眼前的杨素,一时间挣脱杨敷的手,走上来抓住杨素,眼角竟然落下一滴眼泪,“素儿,你可算回来了、、、、、、”
激动中,一时间竟无语。
杨素伸手抹了抹去杨夫人眼角的泪水,“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要哭了。”
杨夫人这才止住泪水,低头用绣帕擦了擦眼角的落泪,抬头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
杨素转身抓住我,把我向前拉了拉,兴奋介绍道:“爹,娘,这就是我信中给你们提到的苏雅珍姑娘。”
杨敷和杨素这才把目光转到我这里。我向他们谦和的行了一个礼。杨夫人打量了我一番,从头到脚,仿佛是在剪裁着什么一样,最终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随后不冷不热道:“我们进去再谈罢。”
看来她并不满意我,我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杨素看出杨夫人的不满,急忙转头对我轻轻笑了笑,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拉着我跟着杨敷和杨夫人走进府里。穿过潜艇,来到大堂上,杨敷杨夫人坐于堂上。杨素拉着我进去,我又给他们行了一个礼,待他们允许后我才坐下。
待我们坐下后,丫鬟们就端着茶水点心过来了。到底是自己家,杨素不再拘束起来,拿着点心就吃。我虽是饿了,但也吃不下什么,只待他们相互寒暄了几句后就回去休息了。
一个丫鬟领着我走出正厅,穿过几道回廊,这不禁让我想起高长恭的府邸,想起风荷亭,想起门前那条长长的回廊、、、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不知高长恭现在情况如何。
“姑娘?”站在后面的丫鬟见我忽然不走,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我急忙回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丫鬟带着我来到西厢的一个小院子里,正值春里,满园的花正在开放,开的有些杂乱,还有很多我甚至叫不出名字,但是也开得甚美,显然这个院子许久没有人打理。
丫鬟领着我穿过花园,打开门,掌上灯。屋子明显刚刚打扫过,倒也是干净的。整间屋子不是很大,只在窗口边设了边桌和两张椅子,正对着门口的正里方向是一张床,挂着藕色的罗帐,简简单单,却也算舒适。
丫鬟走过去理了理床铺,便过来请求道:“姑娘,床已铺好,请请您好好歇息。”
我点点头,她边低着头退身出去了。
奔波了几日,我躺下的时候也没有多想什么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