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顿住。
“不要罔测圣意!”容纤月不轻不重的说道。
春桃也是机敏的,立刻就噤了声,做了个不会再说什么的举动。
容纤月无奈摇头,春桃嬉笑着就退了出去。
只是当春桃退下去,容纤月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手里的书册。
最后,容纤月只得甩下,又翻看了本从前怎么也看不下去的佛经。
美人儿不是说过几日要去玉佛寺么?
她也就临时的抱抱佛脚吧!
明耀殿。
夜凌璟一手在桌上似有若无的敲着,龙案下,宁王夜凌澈和谢大人相邻而立。
两人一个是皇帝同宗血脉,一个自幼就伴在身边。
都是知道皇上心性的,但看着这一幕,谁都不言不语的站在原地。
终于,桌上的叩声落下。
两人也几乎同时抬眸。
“安华!”
夜凌璟沉声。
谢安华躬身而立,“臣在!”
“朕问你,端午宫案,可与你有关?”
低沉的声音让谢安华背脊上微微一颤。
谢安华旁边的宁王爷夜凌澈的嘴角一扬,眼中带着丝丝痕意。
谢安华闭了闭眼,“臣,没有!”
“好!”
也就是谢安华的话音刚落,夜凌璟就接下来,“下去吧了。”
“是了。”
谢安华退了下去。
殿内也就只有兄弟两人。
待殿门关合,夜凌澈懊恼的摇头,“皇兄,您信他,那不就是不信臣弟?”
“朕说了吗?”
夜凌璟轻轻一笑。
低低的声音在殿内回转而过。
夜凌澈脸上一袭,“那就是说皇兄信臣弟了?”
“无语……”
夜凌璟没说话,只是淡淡睇过去的视线似乎在说了朕说了吗?
嘶!
夜凌澈顿时觉得脑袋有些大,“皇兄,你到底要怎么样!”
夜凌璟瞧着他,唇角似有若无的一弯,“澈,朕才要问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皇兄了。”
夜凌澈色变。
夜凌璟没看他,只是抬手把龙案上的折子扔了过去。
夜凌澈双手接住,打开。
正是先前容宗瑾奉上的关于端午宫案的折子。
看着折子上所写,夜凌澈的眼中快速的划过一道暗光。
写的倒还真是实诚,竟是把他说的那些全都原封不动的挪了过去。
“朕知道你对魂殿好奇。至于林子里的迷阵,一开始朕没想到是你,后来却也想到了,当初朕在翻看那些书册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瞧着。”
夜凌璟看着他,冠冕之后的眸色深沉如墨,看不清神色。
“而能随意出入宫廷,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下迷阵的也只有你!”
听着龙案后皇兄的话,夜凌澈只觉得头顶上有些发麻。
果然,皇兄是知道的。
这时候,夜凌璟的声音再度传来,“澈,你也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可若是澈喜欢……”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凌澈已经霍得抬头,“臣弟绝没有这个想法!”
“皇兄先前派给臣弟的职务,臣弟不也是都辞了?何况,皇家血脉什么的,若是皇兄有心,未必会没有!”
听着夜凌澈最后一句,夜凌璟的眸子一沉。
“你在说什么?”
夜凌澈似乎也才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臣弟,臣弟……”一开始夜凌澈还有些诺诺,后来索性就说了出来,“这些话早就在民间流传了,臣弟也是说的实情!”
民,间,流,传……
夜凌璟的眸子眯了眯。
遂,站起来。
缓缓走下。
夜凌澈微不可查的往后靠了半步。
“澈!”
夜凌璟的声音缓缓回荡。
“臣弟在!”夜凌澈应声。
“你我同胞,也就是如今这个世上最亲近之人!”
“无语……”夜凌澈闭了闭眼,眼前晃过多年前宫中血洗的一幕,那满眼的鲜血似乎到现在还在他的眼前充斥。
耳边,皇帝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入耳。
“朕,登位伊始就决心但凡朕在位一日,就让澈你安享一日,朕今日之所以肃清后宫,也是不想旁人搅了你的安宁。”
“凡有澈所爱,朕都可以给你。只是唯有一样,不可以……”
凤仪宫。
帝王的驾辇到。
“臣妾见过皇上了。”
容纤月躬身相迎。
夜凌璟过去把她扶起来,“起来吧了。”
一众宫婢随之起身。
很快,有宫婢奉上茶点。
夜凌璟端过来。
没一会儿,宫婢们退了下去,殿内,仍是唯有帝后两人。
“那个漪绿如何?”夜凌璟喝着茶水,问。
因漪绿是典范宫女,显然刚才夜凌璟在进殿的时候看到了。
“还好!”容纤月应着。
眼前的美人儿虽差不多每日里都会过来,鲜少没有动手动脚的时候。
“怎么了?”
容纤月到了他身后,给他安抚额头。
夜凌璟一顿,闭着的睫毛快速的动了几下,唇角也微微的弯了弯。
“累!”
“是因为那日的案子?”她问。
“你知道?”夜凌璟闭着眼睛,眉角稍稍一挑,随后又是了然,“现如今,宫里倒是没有皇后不知道的了!”
容纤月眼中闪了闪,“是谁?”
夜凌璟在她的鼻头上刮了下,“猜!”
鼻尖微痛。
容纤月弯起眉眼,怎么也觉得他的动作像是在对待孩童。又或者根本就是他故意的。
只是这会儿,她也没多想。
“难道是宁王爷?”
容纤月明知故问,
夜凌璟眸色微暗,点头,“不错,是他!”
果然是他!
容纤月暗暗的呼了口气。
虽然她不曾问询宫中上下内外到底查出什么结果来,可胆敢在宫宴之上,公然设计堂堂一朝皇后的并没有几个人。
容家,容纤染再愤恨她,也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最多就是从旁打打下手。自然,就是当真是她,查案的是容大公子,也不会把她牵扯上。
谢家,这位美人儿已经很明确的表示了,何况,明面上种种迹象都是冲着谢家去的,那本着一向的规矩,谢家理应和此案无关。至于宣召谢家的那位公子,应该也就是循例问问,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宁王。
自然也难免会有一些传说中高来高去的人物,可大夏立国百余年,百姓生活还算富足,那些江湖游侠也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跑到宫里来设计她一个皇后!真要是想要做什么,直接对着皇帝下手不来的更快?
“为什么?”
容纤月问。
“还不是对你这个皇后好奇。想要知道朕是不是在意你!”
容纤月眼角一抖。
这是什么解释?
明明是蓄谋陷害她的局,怎么倒是成了恶作剧?
“为什么?”
容纤月压着心头的怒气,问。
夜凌璟有些奇怪,“怎么今儿纤纤这么多的‘为什么’?”
还问她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怎么不说你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为自己的女人出头的?
容纤月弯了弯唇角,“臣妾只是奇怪宁王怎么如此……犹有童心!”
“那个家伙,一向如此!”
叹了声,夜凌璟道,“幼年时,他便是好奇心盛,宫中上下鲜少有他找不到的地方,即便是朕偶去他处,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若非后来朕看到他身子下不小心留下来的痕迹,朕还险些被蒙在鼓里。”
“有阵子,朕看上什么,他也就是跟着瞧,而他是朕一母同胞,朕自不会亏待了他,也就给他备着,可往往他也不过把玩一二,就扔到一边。”
“从朕登基之后,他也老实了许多,可也不免心性不稳,也便是到如今朕也不曾给他安排实务的缘故了。”
身边的人说的轻描淡写,容纤月听着额角却是一抖又一抖。
这哪儿是什么“犹有童心”,根本就是心理有问题!
要只是玩性大,不过就是多动症。可偷偷跟着自己的皇兄,皇兄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不就是“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