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坐落在汴京书院的西边,中心有个圆形的平台,上面建有一个亭子,周围朱栏围绕,亭子十字结脊,二层黄瓦飞檐,双重半拱,亭内细雕藻井,彩绘金色盘龙,气势非凡,有大儒讲经典学术或者书院重大会议都在此地举行,杏坛周围很开阔,上千人坐周围都毫不拥挤。
参赛的双方,阵容无比强大,一位是陆熹,鼎鼎有名的理学巨家,一位是朱九渊,赫赫有名的鸿儒,更是“心学”最早的创始人。
杜学检与两位领头人物都有些渊源,他与陆熹是密友,又当过朱九渊的主考官。他一向主张学问上的兼容并蓄,心想做个和事佬吧,把两人叫到一块好好交流一下,切磋切磋。要是他们的观点能“会归于一”,那可是理学的一大幸事!
于是,在杜大师的号召下,朱九渊及九渊之兄朱九龄都应邀前来汴京书院,为呐喊助威,还带来了自己的门生弟子,而陆熹就在汴京书院,台下的大部分都是汴京书院的学生了。
同时,辩论的主角陆熹、二朱及号召者杜学检都曾做过大官,于是吸引了不少官员前来捧场。他们在学界的赫赫声明,更使一些著名文人学者也慕名到场旁听,杏坛辩论赛在整个大宋都传得沸沸扬扬,出现了众星捧月的壮观场景。
这次辩论赛,左谏议大夫寇准也应邀前来,寇准大约有三四十岁,身穿紫色官袍,留着胡须,颇有些威严,此刻正坐在亭子中安排的评论席上,身边竟然还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看不出真实年龄和面貌,只是端坐一旁,不过看寇准和杜院长都对此女恭恭敬敬的样子,似乎大有来头,另一位评委就是张帆熟悉的谢雨轩谢谢老了,别的几个官员和大儒也都是有些盛名的不凡之辈。
此刻,杏坛台上,几个宽袖长髯的中年男子相向而立,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大汗淋漓,却丝毫没有罢休的势头。
辩论的主题是“教人之法”。说是“教人”,其实是认知的方法论。陆熹主张问学而致知,也就是通过广泛阅读先贤经典,求索“天道”,提高自身修养;而朱九渊认为人本心中即有真善美,主张先通过自省从本心中发掘大道,然后博览才有价值,他反对过多的理论教育和研讨,双方就理学中的道德观点和修养、教学等问题进行了面对面的交锋。辩论一开始,气氛就相当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一开始,朱九渊就先赋诗一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孩提知爱长知钦,古圣相传只此心
大抵有基方筑室,未闻无址忽成岑。
留情传注翻榛塞,着意精微转陆沉。
珍重友朋相切磋,须知至乐在于今”他认为,人有天赋道德之心,自古圣贤相传的也不过就是这种本心。牢牢掌握先天具有的良知良能,才是成为圣贤的根本,何必把精力耗费在诠释古人经典上呢?
弟弟朱九龄也作诗一首,与哥哥相和:
“墟墓兴衰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
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
易简工夫经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
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辩只今。”他认为细流众多,才能汇成澎湃的大海。发自本心的做法,才是简易而行之有效的,终究将长久光大。
哥俩吟诗唱和,陆熹大为不快。他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说“我方认为,应先致知而后存心。心与理是在两个不同的轴上,理生万物,心具众理,所以我们应该穷究实理。”
朱九渊反驳“我方观点,应先存心而另简自高。心与理是一回事,我们要用心来统领客体与主体。我们应离事自悟。”
陆熹道“大家应该多读书,多观察事物,通过对外物的考察来启发人内心潜在的良知。”
“理在我心,我心即理,我心即宇宙,良知和良心人所固有,所以我们应发明本心。尊德性,养心神最重要。一味讲学读书,只能是徒劳无功。读书不是成为至贤的必由之路。”陆九渊丝毫不让分毫。
陆熹面色发青,眉头纠结,讥讽道“你这掩耳盗铃的,分明是和佛家‘禅学’一样狂妄自大,空洞无物!”
朱九渊反唇相讥道“那你这盲人摸象的,就和道家学说一样支离破碎!”
两派宗师,为了各自心中的真理激战,不禁都有些口不择言起来,论战间隙,气氛沉闷,在座的弟子们相顾无言,仿佛能听见自己汗水跌落的声音。
陆熹为人颇为“峻厉”,朱九渊也非随和之人。双方又都是学问渊博,求道执着的鸿儒,当下各持己见,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张帆和一干弟子在台下听的津津有味,难得呀,在古代也能听到这么一场精彩绝伦的辩论赛,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以张帆后世的眼光来看,用辨证的观点来裁判,两派的理学观点各打五十大板,都属于唯心主义的范畴,只不过陆为客观唯心主义,朱为主观唯心主义。
端坐在评论席上的几个大儒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双方的观点听起来似乎都有些道理,不过杜院长和谢雨轩在心里面支持陆熹的多一些,而寇准则有些赞同朱九渊的观点,另外的几位也都是各有支持,而蒙着面纱的女人听着评论席上大家都分为两派,不禁有些好笑,连你们评委都分为两派,还怎么裁判呀!
晃了晃头,杜院长有些郁闷,作为此次主办的住持,不能很好的处理这次辩论,可是大跌颜面的事情,难的是要有个完美的评判结果呀!
一抬眼,看到了张帆,这小子端坐台下,正一脸含笑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辩论的双方,想想谢雨轩信上所写张帆的新颖观点和从容赋诗对楹联的神奇,老杜不由得内心一动,看到老杜嘴角似乎有些笑意,寇准和谢雨轩以及蒙面女人都顺着老杜的眼光看去,原来是看到张帆了,谢雨轩似乎有点明白了,呵呵,这个神奇而有趣的小伙子,谢老也有些笑意涌上脸庞,而寇准和蒙面女人只是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学子,而老杜看到他时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不由得有些纳闷。
正看的热闹,有人来到了张帆身边,轻声的告诉他,让他悄悄的到杏坛的亭子后面,说是杜院长找他,张帆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杜院长找自己做什么呀?带着一些疑惑张帆来到了杏坛亭子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