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风的临时办公室就在招待所二楼,单吾茂腿脚不便走两步歇口气,反而被佟家宜从后赶上超了过去,正巧巴岩从诸风的房里请示了出来,见到她立住脚叫一声:“小小姐。”
佟家宜一见他指着鼻子说:“巴岩你这个狗头,私受贿赂分配不公,搞到两边当兵的要打架,肯定是你教唆的。”
巴岩把嘴张得大大的也不知该如何分辨,佟家上下都头疼这位任性的小小姐,以往前门见到她一个个就从后门溜了,这下狭路相逢被她捉个正着,只得矢口否认:“我……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佟家宜难得抓到个人耍弄哪肯轻易放过,伸手去他口袋里一掏,果然掏出一大把钞票来,“哪,这是什么?人证物证俱全还敢抵赖!”
单吾茂只在几步开外,即使老眼昏花也看得明明白白,他不知道佟家宜是胡闹惯的,只当诸风的身边人奢侈浪费,下人又贪婪不法,只气得浑身发抖白须飘动,若是在自己府上早就家法侍候了。
只听见房内诸风的声音说:“家宜,你别欺负巴岩了,他收的黑钱我都知道,是我让他去干的。”
随声走出门口,见到单吾茂倒是一怔,诸风见他巍颠颠的站着连忙过来搀住,一边问:“单老,你怎么亲自来了?”
单吾茂却已在气头上,重重顿了顿拐杖说:“镇长日夜操心都是为了镇上的百姓,本来家底就薄,你们还大手大脚的不知道节约,要不就一门心思为自己弄钱,现在碗里还有一口饭吃,等坐吃山空都得喝西北风去!”
他这一通训斥巴岩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替人背黑祸反正也已经习惯了,佟家宜却不服气跟他顶嘴:“谁说我二哥没钱的?他一屋子都是钱。”
诸风喝道:“家宜!怎么跟老爷子说话呢?没礼貌!”
单吾茂也认出她是佟府的小姐,几年没见个头窜高了许多,可仍然少不更事养尊处优,连连摇头叹气,对诸风说:“镇长,我知道你顶天立地不肯受人恩惠,但人都有遇到难关的时候,一分钟还难倒英雄汉呢!我那份家当虽是杯水车薪,好歹也能顶上个一时半会,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单吾茂见无人能替诸风分忧,再次旧调重弹要将家业奉献出来帮着渡过难关,前两天诸风还囊中羞涩无钱可用,一转眼就说变身成为巨富打死他老人家也不会相信,诸风微微一笑也不分辨,搀着他进屋亲眼看看比说什么都强。
佟家宜却是不依不饶,眼珠子一转打起鬼主意:“老爷子,你的家当换成现金,有一屋子钱那么多吗?”
单吾茂气哼哼地不去理睬,佟家宜偏偏过来将他的小孙子挤过一边,搀起他的胳膊说:“老爷子,我变个魔法给你看看。”
抬手向房门一指,脆生生地叫道:“变!变!变!变出一屋子的钱出来。”
诸风不禁莞尔,巴岩也偷偷掩着嘴笑,见老头子不骂人了,大哥也没别的话吩咐,自个儿悄悄下楼办正经事要紧,省得被他们随便哪个逮着又得当出气筒。
单吾茂被他们一边一个搀着,房门一推开眼就花了,竟然真的是一屋子的钱出现在眼前,一捆捆的钞票扔在地板上堆得有小山高,除了靠门边摆着的一张桌子,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单吾茂连气都快喘不上来,满眼被钱塞住几乎突发脑溢血,脚下一踉跄幸好两边都有人搀着,诸风用脚把挡在跟前的钞票扫开,拖出一张椅子来扶着他坐下,老爷子这才抚着胸口慢慢平伏下来。
佟家宜笑语盈盈地说:“老爷子,我没骗你吧,是不是真的变出钱来了?”
“是真的,是真的……”单吾茂笑不拢口,他老人家也算见钱眼开了,一肚子的忧虑都扔到了爪哇国,心情好得不得了,再看佟家宜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要是迟两天来,我还可以变更多的钱出来。”佟家宜洋洋得意。
“是啊,是啊!你有个好本事的哥哥,想变多少都可以。”
单吾茂毕竟久经商海,定下神来联系大院里粮食的买卖,就已经恍然大悟,所谓的军援项目还不如说是“坑军”项目,把人家当兵的嘴多胃口大当牲口喂,囤积了这么多大米油盐低价买入超高价卖出,哪能不赚上个盆满钵满。
眼见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单吾茂这回可真是钦佩得五体投地,捻须笑道:“镇长,你要是去经商,我这商会主席的位置可就要让出来了。”
诸风把佟家宜拉到旁边的椅子上,按着她坐下来,闻言笑着说:“你别听家宜胡说,这钱再变也多不出来了。”
他的心里自有算盘,短短几天时间防空洞的储备已经去了大半,钱赚了不少自当见好就收,灾后全镇上下都有一段日子会过得艰难,剩下的物资正好派上用场,他经商虽是外行但久历江湖道理是共通的,凡事都该留有余地。
旁人只当他是说笑也没往深里问,诸风叫人送茶过来,楼下的洛狄安心里有些惴惴,她把佟家宜阴了一道让她送上门去挨训也想看笑话,对要去送茶的服务员说:“让我来吧。”
她现在可是镇长的贴面情人身娇肉贵的谁不知道,端茶递水的活儿她想干人家还不让呢,女服务员笑着说:“好姐姐,下次我挨主管骂你帮我出出声就得了,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吧。”
洛狄安可不好说自己存心去看人挨骂呢,轻笑一声说:“我正要去给镇长交账呢,顺便端茶上去好了。”
女服务员还有些迟疑,洛狄安挟着个库存账簿,接过茶盘端着上了楼。
刚走近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佟家宜的声音大嚷:“单老爷子不相信我,你也说我胡说,你们根本就是合起来欺负我!”
洛狄安心说来了来了,果然闹起来了,这小妮儿就是沉不住气,见佟家宜挨训虽不至于拍手叫好也觉得称心,趁他们都在气头上自己进去解围,不花一分钱还能落得个好,最要紧的是在风哥眼里能识大体又够大方,和只懂惹事生非的小妮儿站一块可就把她给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