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贝贡镇是特例,大灾难中竟然出现全镇人口“零死亡”的奇迹,并且粮食充足医药齐备没有发生灾后常见的传染性疾病,镇里乡间人人额手称庆,一连几天,全镇上下沉浸在劫后余生的一片喜悦气氛中。
这天下午诸风酒后开着吉普军出外巡视,在大街上被人认了出来,几名父老牵着头就在车前跪下了,这一带头不得了,街道两边的人相继跟着跪在地上,人人热泪盈眶仰望着,用最崇敬的礼仪向这位大救星表达感恩之情。
诸风本来酒喝多了睡不着午觉,领着佟家宜和巴岩出外兜风顺道看看民情,哪知被堵住吉普车四周黑压压跪满了人,这一愣神被副驾座上的佟家宜伸手捅捅,小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二哥,快发表一段热情洋溢的演说!”
诸风冲她一瞪眼:“行!你先写好草稿我照着念。”
推开车门下了车,看着车头前年纪老的先一一扶了起来,目光朝四周一扫大声吆喝:“大伙儿都起来!我诸风何能何德,受不了这样的大礼啊!”
连声不停催促,街上的人才纷纷站起,当头的老大爷老泪纵横,不知从哪里弄出一碗酒来,双手捧着举过头顶:“镇长啊,千言万语感谢不了您的大恩,这是我在地窖里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您喝一口,算是接受我们全镇人的感恩之心吧。”
诸风原本已有些醺醺然,见到酒更不会推辞,接过酒碗一气喝干,果然二十年的女儿红香醇清甜不同凡品,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周围的掌声欢呼已经响成一片。
佟家宜看见热闹肯定是要凑的,挤过来嚷:“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老大爷一叠声应道:“有,有……夫人也来上一碗!”
他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面容,见是诸风身边的女人只当是他的夫人对待,佟家宜心下得意也不纠正,接过斟得满满的酒碗只小小地抿了一口,登时辣得咧开嘴叫苦不迭,诸风一笑从她手中接过酒碗又是一饮而尽。
周围的人伸出拇指头没口子的称赞,诸风酒气上涌,拉开胸前的衣襟哈哈大笑,在众人眼中更添豪气,交头接耳地议论贝贡镇有这么一位敢担当有作为的镇长,以后跟着他可有好日子过了。
还是巴岩机灵,偷眼看见诸风脚步不稳暗道不好,大哥酒上了头可别当众出丑,还是赶紧跑吧再拖下去可就成画蛇添足了。
过来劝开众人,口称“镇长公务繁忙,还要去各地视察”云云,满街的镇民信以为真纷纷让路,相互劝说“别阻碍镇长办要紧事”,几个人这才上了车开出重围,在镇里兜了一圈回到镇政府。
诸风已是脚步浮浮,被搀着上了楼洛狄安接着,埋怨巴岩说:“不是说出去兜兜风吗?怎么又和风哥喝了这么多酒回来。”
巴岩无端代人受过也只得唯唯诺诺,把诸风搀进房中在床上躺下,洛狄安拧了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巴岩这才悄悄溜了出去。
诸风见洛狄安这两天神情都是淡淡的,伸手环着她的腰说:“下午反正也没别的事,过来陪我躺一会。”
洛狄安身子轻轻一挣避开,幽幽地说:“家宜等一下进来看见,又要抢着跟你睡了。”
诸风听出她话中有话,这才明白她是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开心,咧嘴笑着说:“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家宜是我妹妹,你就算吃醋也吃不到她头上去啊。”
“我哪敢吃她的醋,她是大小姐,向来拿我当丫环使的。”洛狄安一肚子的苦水就想往外倒。
“她是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闹离家出走,那天晚上不就是?结果我哄了她半天才睡了,她是有意跟你斗气,让一让她就完了。”
诸风这一挑明洛狄安也就释然了,本来对那天早晨见到的情景耿耿于怀,但一细想以佟家宜的性子偏偏要和人对着干,睡在哥哥的床上也就是摆摆样子故意要激怒她,还能真的做出什么来?
诸风又说:“家宜是贪新奇什么事都只图好玩,刚才在外面人家管她叫‘夫人’,她还乐呢,回头说不定又拿这来说事,可别说我没事先告诉你。”
听他这么一说,洛狄安登时去了心事满怀柔情,俯身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心里存着的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诸风趁机上下其手,可惜酒醉乏力,也就是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不一会儿就朦胧起来。
洛狄安替他盖好薄被回到自己房间,心情愉悦轻声哼起歌来,忽然房门“呯”的一声被踢开,她吓了一跳却不回头,这镇政府里上上下下,开门用脚踹如此粗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已经进入梦乡的诸风,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妹妹。
进来的果然是佟家宜,她蹦蹦跳跳的几步跃上床盘腿坐下,连鞋子也不脱,洛狄安蹙起秀眉,仍是细声慢语地说:“听说你们今天出去挺热闹的,是不是很好玩?”
佟家宜被人尊称为“夫人”一路趾高气扬,迫不及待的就要来洛狄安面前显摆,听她先问起来更是心下暗笑,洋洋得意地说:“洛狄安,可惜你没亲眼看见,那些镇民可尊重我们了,赶着叫‘镇长’、‘夫人’,还请我们喝酒。”
诸风先给洛狄安交了底,明知她故意作对也不生气,洛狄安只是淡淡地应声:“哦,是吗?”
佟家宜偷眼看她的脸色,接着说:“是啊,刚开始叫我‘夫人’我还不习惯,不过已经既成事实了,慢慢也就适应了。”
洛狄安揶揄道:“那我以后也要叫你‘夫人’吗?”
佟家宜大度地摆摆手:“你就不用了,以后我们是姐妹,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洛狄安不怒反笑:“我比你大着好几岁,怎么反而我要叫你‘姐姐’?”
佟家宜倒诧异起来:“你不是我二哥的女人吗?入门以先后排位,不论年纪大小,我生来就是佟家的人,十五年前就已经入门了,当然要算是‘大姐’,你就当二妹好了,以后我二哥要是再有了别的女人,都排在你后面。”
她倒是早有主张,连诸风的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