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如果你手握重兵,要对付一个人,明明已经拘禁起来,他居然又跑到你面前来送死,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很难想得到?
这时候要很多种选择,只要招呼一声,或者拨个内线电话到值班室,马上就会有许多军警拥进来,将这个自投罗网的人捆得结结实实。
但是你不这么做,反而和他交起朋友来,会这么做的人很少,但至少有一个。
这人就是埃比德中校。
如果你被人拘禁侥幸逃脱,事先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想不到会和埃比德中校交上朋友,你会不会去敲镇长办公室的房门?
你一定会。
因为你具有无比的勇气,你敢于担当后果难测的事情,你不会扔下爱护你的人而独自逃生,因为你就是诸风。
诸风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去敲埃比德中校的房门,然后和埃比德中校交上朋友。
世界上的事情即便想不到,该做的还是要去做。
要怎么做?
“途径有了,关键是怎么行动。”埃比德吐着烟圈,烟雾迷蒙中,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
“你不是已经行动了吗?”诸风问。
“应该说,只是行动了第一步。”
“怎么说?”
“我确定了一个能帮助我的人选,然后找了个借口,把他拘留起来。”
“这一步走得好。”诸风面无表情地说。
“应该还行,”埃比德毫不脸红的说,“这样凶手会认为,他也是受到迫害的人,至少,对他不会太过防范。”
“然后呢?”
“然后要看他的决定,如果他愿意帮忙,可以回到招待所,暗中查找凶手的踪迹,如果不愿意帮忙,也可以留在会议室过夜。”埃比德中校发出赤裸裸的威胁。
“你确定这个人能帮上忙?”
“原来还不大确定,但通过今晚的表现,我相信他是最佳的人选。”
“这个人,不会是拉墨冬吧?”诸风语锋一转,攀到了拉墨冬头上。
埃比德闻言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真会听信他的谗言?拉墨冬是怀恨在心,你修理了他的小舅子,这事我知道。”
“但他是你的助手。”
“他只是贝贡镇的镇长,当官可以,真要办事,指望不上他。”
“我也喜欢当官,不喜欢办事。”诸风态度诚恳的说。
埃比德大笑着站起身,伸手拍拍诸风的肩膀:“老弟,这事要办成了,你想当什么官,尽管包在我身上!”
埃比德或许只是说说而已,要别人卖命工作,总得许诺些甜头,毕竟诸风的年纪还太轻,戴上乌纱帽也没有个官样。
但曾经有一个很有名的人说过: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诸风也站起来:“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本来我打算关你一晚,做得更逼真一些,哪知道想关也关不住,你自己先走了出来,我也没办法。”埃比德不无幽默地说,“接下来看你的了,不过有一点要记住,我们单线联系,今晚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拉墨冬。”
“包括拉墨冬?”
“对!”埃比德的面色转而凝重,“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凶手呢?”
诸风轻轻松松的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对了,你有没有开手铐的钥匙?”
“在我副官那里,问来干嘛?”
“獒狗玩手铐时一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会议室里了,你有空找个人帮他开开?”
埃比德再次大声笑了起来,等诸风走后兀自笑个不停,好像獒狗玩手铐不小心把自己锁住,是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他并没有急着叫人去开手铐,这多少有些奇怪,难道他就不担心獒狗被困太久,会严重打击獒狗弱小的心灵,甚至丧失泡妞的自信?
月色降临。
镇政府招待所。
诸风走进餐厅的时候,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洛狄安在收拾着碗筷。
他走过去微笑不语,直到洛狄安抬起头来见到他。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喜色,很快又镇静下来。
“回来了?”
“回来了。”
她笑了笑,他也笑了笑。
远远几张餐桌上,还坐着廖廖数人,都很奇怪地望着诸风,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洛狄安臭名远扬,有人主动接近她,比外星人的第三类接触还少见。
这在不知情的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洛狄安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百中选一的美少女,以前有一位前来公干的上级官员就是这样,他一边盯着洛狄安的翘臀美腿,一边大快朵颐。
后来有人告诉他,这女服务员就是洛狄安。
“洛狄安?”
“是她。”
这官员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冲到卫生间里,挖着自己的喉咙不停地呕吐,不停地呕吐,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在官场上混的人,总要讲个忌讳,碰上丧门星,他的这种反应很正常。
眼下的这个洛狄安,和原来的洛狄安是同一个人,还是那个臭名远扬的丧门星,还是那个男人一见到,就要呕吐的女人。
所以可以理解,为什么别人看诸风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洛狄安好像也知道自己声名不佳,不想多停留,而且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她把餐桌上的碗碟垒成一叠,捧起来就要走。
诸风偏偏拦住她。
“洛狄安,你也不问我,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有关系吗?反正你已经回来了。”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我怎么能够回来吗?”
“你想讲给我听?”
诸风犹豫了一下,埃比德告戒的话言犹在耳:“……要记住,我们单线联系,今晚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诸风朝四周望了一下,眼光所到之处,几个人纷纷低头,他们只是对诸风自寻晦气感到好奇,至于他和洛狄安小声说话,一来听不见,二来也不感兴趣,听见了恐怕还要洗耳朵,没的招惹晦气。
诸风还是决定不能说。
“洛狄安,你要相信我,现在我还不能说,以后有一天,我会源源本本地告诉你。”
“那就别说好了。”
“不是我不肯说,我有苦衷……”诸风为难的说,事关绝密,也难怪他有所保留。
“不就是埃比德让你回来当内应,查找行刺案的凶手呗。”洛狄安含着笑说,声音压得很低,但诸风听起来就像一面锣鼓在耳边敲得“咣咣”响。
“你……你怎么知道?”
“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他假装拘留你,让别人以为你也是受迫害的,好暗中查案,其实谁会相信,佟家二少爷是行刺的凶手?”
洛狄安收拾好碗筷走了,扔下诸风呆在原地做不得声,原以为与埃比德配合的这番苦肉计天衣无缝,谁知简简单单就被洛狄安给看穿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保持一些神秘感,虽然没什么实用,至少还能提高一下自信心,没有了这些神秘感,自信心也跟着消失了。
诸风遇上这样一个聪明而美丽的女人,比獒狗的遭遇还要失魂落魄。
这世界本来就因为女人的存在而美丽,而男人的存在,是为了用来衬托世界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