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宇镇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人也跪在了地上,“臣弟请皇兄责罚。”
皇上转过身时双目已红还是对他的十四弟摆了摆手,“起来吧,你只要告诉朕,母后有没有很痛苦?”
这个问题让宇镇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他要如何来回答,在母后的最后一刻,在她眼前的也许只有那个春奴那张带着狂笑的脸,被自己误解的挚爱,也许还有那个让最放心不下的苏逸吧,那个时候有多少把利刃插在她的心头啊,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母后的含恨而亡。
见到他的样子皇上已不待他的回答就点着头说,“朕,知道了。”
他唤来了外面米公公和茉儿,他们哭着叩拜着,茉儿更是哭得晕死了过去,而后米公公一溜小跑的奔去了礼部。
皇上想着人送定王爷到他的偏殿去歇息,宇镇却摇摇头,执意要留下来,在这里陪伴他的母后走完这人世间最后的一段时光。
初春的酉时,太阳已从人们的视线内消失,宫内已燃亮了处处灯火。
语然阁里却没有一点光亮,若水同宇镇一齐立在窗前,“怎么说?”
宇镇轻叹了一声,良久才说,“弃尸乱石岗,家人不得收葬。”
两下间再没了下文只静静的、静静的立在窗前,各自看着各自的窗外,各自想着各自的沉重,窗外的一切渐渐溶入了暮色中没了轮廓。
正在这时,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朵儿进来了,因为她最仰仗的茉儿姐姐竟执意殉主,在得到皇上的同意和嘉许后追随太后去了。
这两天她总是想到从前茉儿姐姐待她的好,况且她知道她的邱姐姐终有一天也会离开这里的,想着自己不可预知的将来就更让她恐惧,怯生生的叫了声,“邱姐姐。”
若水一回身来到了她的身前,轻轻一侧头,用她的眼睛询问着,机灵的小朵儿,一见她这样也没开口讲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去吧。”朵儿应声退了出去。
若水忧心忡忡的回到了窗前,宇镇在手上拿着一样东西伸向她,若水定睛一看,正是苏逸为她做的那个胭脂盒。
她昨日忽略了它,就那样看着它,苏逸将它拿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又回到了眼前,这让她没有马上来接,惹得宇镇回头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当若水的手碰触到那个小小的、光滑的木盒时,心里还是一阵悸动。
宇镇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吧?”
若水的心里十分清楚宇镇和她是一样的丧母之痛也让他粒米未进,“哦,没什么,我不饿。”
宇镇低着头,留了句等我人就出去了,他并不知道此时在若水的心里急的是另外一件事,尤其是当她看到宇镇在那样的情形下,还将这样一件东西带在了身边拿给自己,而自己竟然连那样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
看着宇镇的离开,她连忙跟着出了语然阁,直奔明德宫的寝殿,怎么会不见了呢?
她让朵儿问过了这里的每一个宫女和太监都说没见过,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任谁也不会私自藏匿起来的,怎么就这样不翼而飞了呢?
就这样想着它的种种可能人已经来在寝殿之外,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居然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心里虽有些起疑,但这个时候怎么能顾得那许多,她轻轻的推开门一闪身走了进去。
寝殿内只有从窗子映进来的一点光,若水有些犹豫看了看周遭,不过这样的光线找那个瓷瓶还算勉强。
她蹲下身子,仔细的检视着地面,不能放过每个角落。
随着寻找她的心也更加的焦急,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情急之下她来到床前想用手将这里统统的摸排个遍。
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让她的心骤然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将头转向了另一边,那亮光同时还带来了一个男人饱含着感情的询问,“姑娘,在找什么?”
这个声音她曾听到过几次,他是谁?难倒是---皇上,循声望去正看见穿着亮黄色衣服,手执烛台的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前,她虽没真正见过皇上的龙颜,但这一身打扮和那个声音让她可以肯定现在在她眼前的就是这个皇城的主人,当今的圣上。
她连忙跪倒在地,“民女邱若水叩见皇上。”
皇上用手将她扶起,“不必多礼,你在找什么?”
这个问题让若水有些犯难,该不该如实的秉告呢?皇上随后就是一笑,“是不是这个?”
若水才抬头向皇上的手上望去,只见皇上的手心一展,露出的正是她在苦苦找寻了半天的那个瓷瓶。
她忙再次下拜,“不敢欺瞒皇上,民女正是在找这个。”
皇上把那个瓷瓶拿在了眼前,细细的看了看,“朕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让你这个时候来到这儿。”
若水见皇上并没有将那个小东西立刻还给她的意思,也就只好据实回答,“它的确一般,不过那里边装的是要给定王爷用的药。”
她本以为这样一说皇上定会赐还的,这定王爷不是他最信任和喜爱的十四弟吗?
不想皇上却说,“哦,是这样,不过朕想籍此向邱小姐提个请求。”
这样的话不由若水不吃惊,当今天子,九五之尊对她有请求,会是什么呢?
接下来她听到的是让她更加吃惊的旨意,“朕想将邱小姐留在这里。”
她呆在了原地,将头埋得更低,“请皇上恕民女愚笨,不能了解皇上的真意。”
皇上笑了,将手中的烛台向桌边一放,伸手再来扶她,“邱小姐慧质兰心,怎会不知朕的心意呢,你这是在拒绝朕。”
皇上的这句话让若水无语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此时在若水的心里就更加看不清这皇家之人了,天下人皆知当今圣上对定王爷是关爱有加的,可现在他竟在用他十四弟的性命来要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