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老洋槐光秃秃的枝条上挂满了晶莹的霜晶,风呼呼的刮着,雪也不甘寂寞与风共舞。茅草屋孤零零的站在老槐树下,风调皮的把玩着茅草屋的刘海,雪肆意的给茅草屋顶添加它那唯一的色彩。在茅草屋唯一的门口一个20岁的女人痴痴的望着那唯一的一条回家的路,等待谁的归来么?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希望这次能是个儿子,不然。。。”她心里默默的想着,一次次的望着那已经看不见的路,一次次的失望“你真的那么狠心么,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却不见踪影,就因为相师说这胎还是一个女孩你就如此决绝么,无论怎么样也是你的孩子,你怎能如此绝情?”。
女人面貌不算出众但却属于那种百看不厌型,长长的头发至女人的腰。碎兰花布衫上补丁一个盖一个,那双肿冻得发紫的脚上就穿了一双草鞋。依傍着墙壁站着,时不时的望向那不可能有人经过的小道,泪悄无声息的流着。或许是看她太过孤独也或许是太过调皮,风有下没下的摆弄着女人的头发,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嘲笑她。屋里左面墙边是一个简单的灶头,锅里只有半锅开水,炉灶里的柴火有气无力的烧着。在墙角有几个营养不良的白罗卜和几颗发焉的白菜毫无生趣的在那躺着。。。
屋里右边一张由石头堆砌的床脚,上面简单的铺上木板和稻草编制而成的席子。上面放着的被子已经开了花,灰黑色的棉花就那样一朵一朵的开着,床头上放着两套已经不能在补的粗布衣衫,灰黑色的蚊帐在风的拉扯下不停的摇曳着。天渐渐的闭上了眼睛,风却不知疲倦的拽着雪花继续飞舞。
女人不甘的望向屋外,任由泪水滑落“青峰,你真够绝情的啊!”一阵疼痛由肚子里面传来,女人艰难的挪动步子往床上走去,本就一天没进食的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血染红了地板,泪滚滚而下“就这样死了吧!”,闭上疲惫的眼睛。
似是不甘肚里的疼痛一阵比一阵来的凶猛好像在呼喊着母亲,呻吟声中女人睁开了眼,抚向高高的肚子,“孩子,娘亲对不起你,不该抛弃你,你没错你有权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怎样娘亲都要把你抚养长大,不管那个人他是否接纳你,你都是娘亲的孩子。”
高高的墙垣里面灯火辉煌,屋里屋外完全是两种天地,炭炉里火星通红,宽敞的屋里一张宽大的檀木床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图案,床上那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埔着松软的兽皮褥子,褥子下面白嫩的手抚摸着男人的胸膛。
“峰,听说那女人要生了?”
“嗯!”
“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生了就生了呗,还能怎么。”男人不耐烦的回答到。
“你不把他们接回来?”
“接回来干嘛?又不是儿子,相师都说了又是个女娃子,女娃子要来何用,养几年又是别人家的人。诶,你没事说这些干嘛,扫兴!要娃你就来给我生,要多少生多少。”男人翻身而上说道。
“你这坏蛋,我才不给你生!嘻嘻。。”
屋内春意盎然,屋外风雪依旧。
已经是半夜时分,撕心裂肺的叫声一声声的从那破茅草屋传来,女人已经是筋疲力尽,孩子还不见落地。
“孩子。。。娘求你。。。你。快点出来!啊。。。”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手紧紧的抓住床沿。
“阿啊!阿啊!阿啊!”随着孩子的啼哭声,女人松了口气,终于生了!
大地在雪的铺盖下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一道蹒跚的身影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是那么的不和格调。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向那高墙庭院走去。没有粮食孩子就没奶水可吃,为了孩子她只有走向那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站住,你是来干嘛的,曹府也是你可以来到么?”一个守门的大汉拦住女人问道。
“这位大哥,麻烦你通报一声,秋娘带着孩子来见大少爷。”女人弱弱的说道。
“秋娘?就是那个大少爷从外地带回来的那个乡下女人?”大汉看着秋娘问道。
“是的!麻烦大哥帮我通报一声。”秋娘低着头答道。
“哟!这不是那个乞丐女人么,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就在大汉准备进门的时候一个穿着袍子的女人,从马车里出来看见秋娘便说道。守门的看见女人都低下头喊到“大少奶奶”,刚和秋娘说话的那个大汉立忙炮了过来,弓着腰对那女人说:“大少奶奶,您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不多玩会,这么好的雪景。”
“咋的,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看门狗来搀和了?”大少奶奶一面鄙夷的说道,大汉不敢在支声。只见大少奶奶走到秋娘面前,瞟了一眼秋娘怀里的孩子便道“又生了,你到是能生,三年便生了两个。哎!不过可惜啊,你生的都不是货。噢!不对,应该都是赔钱货,没人要的赔钱货。头一个我是看她可怜才让她在我名下有口饭吃,这个恐怕就没这么好的命了!”这个大少奶奶把弄着手里的暖炉,慢声慢气的说道。
秋娘不敢看她,至低着头任由她说。大少奶奶转了一圈又看向秋娘问道:“这次又是个赔钱货吧!”秋娘咬着嘴唇不说话。那女人便确定了她的说法又问“你这次难道还想回来,你还不死心?明知道青峰不会要你的你还回来做什么,继续努力生儿子?呵呵,我劝你还是走吧,不要再来讨人闲。”说罢便转向守门的大汉“你们几个没长眼啊,什么人都可以进府么。”
“可她毕竟生了大少的孩子啊!”大汉小声的说道。
“孩子?切!也要被承认才算是。还不给我撵走,还愣着干嘛?”大少奶奶指着大汉吼道。
“你快走吧,等会大少奶奶要生气了!”大汉催促道。
“大少奶奶,求你行行好,我不会在给青峰生孩子,不会了!我来只求能给孩子找口饭吃,我再怎么不好可孩子是无辜的啊,在怎么也是青峰的骨血啊!”秋娘跪在地上,流着泪求着大少奶奶。
“青峰?青峰也是你可以叫的,你也配!要不是当年看你可怜青峰怎么会让你有机会接近她,你这个狐媚子!”大少奶奶指着秋娘骂道,“现在你又跑来说什么给这个小贱人饭吃?你当曹府的饭是人都可以吃么,你不是养不起这个小贱人么,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大少奶奶说着就抢过秋娘手里的孩子。
秋娘吓了一跳,立忙站了起来双手伸向大少奶奶“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她害怕那女人又抢走她的孩子。
大少奶奶看着手里的孩子慢吞吞的说道:“你不是没能力养她么,想要曹府养这个小贱人,哼!是不可能的。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可以不担心她没饭吃,曹府也不用养她。”
秋娘不知道那女人又要用什么手段,她害怕啊!“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再也不来了,求你!”说着就要扑过去抢孩子。
大少奶奶见状便高高举起孩子,龇着牙说道“我这就帮你解决养她的问题。”说罢便将手里的孩子扔了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啊!”秋娘看见孩子被扔了出去自己也跟着扑了出去,扑向孩子。孩子被扔到大门口一丈多远,没有孩子的哭声,没有风声仿佛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一样,秋娘一步一步的爬向孩子。守门的愣了,丫鬟们都不敢出声用手捂住嘴。那个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的笑着,看球娘爬向孩子的样子让她心里很解气。拍了拍手向周围的人说道“都站着干嘛?该干嘛干嘛,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不干就趁早走人。”自己便走进曹府的大门。
在曹府不远处一行人目睹了这一切,其中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身着白色裘袍的男人站在这一行人的中间。这个男人就是曹青峰,看上去二十三四岁,有着男人不该有的肤色,鼻子高高的屹立在那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睛下面,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在他的少奶奶走进府门后,他身边一个比他略高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看着秋娘爬向雪地里的孩子邹着眉头说道:“那就是你说的那个女人?”
“嗯!”曹青峰阴着脸回答到。
“你就任由事情这样?”
“还能怎么办?红衣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
“哼!柳红衣就是你的命?她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个不能下蛋的鸡你就如此在乎。那个为了你不惜远赴千里随你而来,为你一句话就付出一切的女人你却如此对待。你还是个男人吗?”刀疤脸用着极为不屑的语气说道。
“不许你这样说红衣,别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下次在这样休怪我翻脸。”曹青峰侧目而视的对这刀疤脸轻声吼道。
远处秋娘抱着包着孩子的包袱,面无表情的在雪里走着。曹青峰走到秋娘面前,瞅着包袱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别来了吗?红衣本来就不喜欢你,你何必来自讨没趣。”
听着这话旁边的刀疤脸一脸鄙夷的看着曹青峰。秋娘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又爱又恨的男人愣愣的望着他,感觉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一样。她没有说一句话就连一个字也没有说,低下眼又开始了自己那木纳的脚步。似乎是秋娘那不认识的态度挑战了曹青峰的自尊,曹青峰一把抓住秋娘的手扯向自己。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么?”
“我认识你么?”
秋娘仍旧不看曹青峰,眼睛无光的看向远处,冷冷的答到,说完挣开曹青峰的手继续她没走完的脚步。沿着她留下的脚步,在那白色的雪地里那腥红的血迹是那么的狰狞。看着那一路血迹曹青峰愣了“那是血,是血!孩子的血?红衣摔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承认这让他不愿承认的事情,更不敢面对这残忍的事情,小跑着冲进曹府。其余的人都随着曹青峰进了曹府,只有刀疤脸留下,他看着曹青峰的身影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秋娘离开的方向。
雪仍旧下着风也还在呼呼的吹着,泪沿着那消瘦的脸庞滴落在白色的世界里。秋娘每走一步的脚印旁边都有血的影子,眼睛越来越朦胧可她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脚步,现在她只想离开那恶心的地方远远的,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孩子,娘亲带你离开那里,娘亲就不该带你到那个地方去,都是娘不好。娘真是蠢啊,明知道那些是什么样的人,然还妄想他能承认你能给你一口饭吃。都是娘的错。。。”,泪疯狂的从眼里跑出来,秋娘后悔莫及,后悔自己的不应该。在她的悔恨中身体慢慢的倒下闭上了眼睛,血却没有因为她的倒下而停住,顺着她的腿慢慢的侵染着身旁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