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炉火在纯冰砌就的房子里燃烧着。奇异的坚冰没有融化,但房中已温暖如春。
刘星正躺在一张由不知名的绒毛所织就的厚毯上,绒毛雪白、柔润、温暖,让睡梦中的他在无知无识的时刻,都能用身体的本能,舒服地蜷缩着,享受着。
良久良久,刘星“嘤”了一声,长长地吸了口暖气,在绒毛毯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梦呓似的呢喃道:“这么多次昏过去,这次醒来的时候算是最舒服的了,看来好人果然有好报啊。”
刘星身边的冰桌上早已摆着一碗肉汤,香喷喷的,汤里堆满了肉糜和一根诱人的骨头棒子。
刘星喝了口又香又甜的汤,尝了一口那些不知名的肉,滋味还算不错,尤其是骨头棒子里的骨髓,一把骨头掰开,那里面的白汤,那叫一香,那叫一滑,使劲儿那么一吸——爽啊!
吃完了不知是早饭还是午饭的肉汤,刘星有点不舍地从那张舒服到极点的绒毛毯上站到了冰凉透心的地面上,走到门前,推开了一堵小冰墙似的屋门。
外面正亮着温柔的阳光,一如冰雪般纯美。
“恩人醒了!”
“快看快看,恩人出来了!”
“大恩人呀,你可醒了!”
数十百名在附近冰屋里居住的雪族人全都霎时蜂拥而来,有年迈的老人,有天真孩子,也有不少爽朗而又热情的女人,全都像银行挤提一样涌了上来,令刘星好生心跳加速了一会儿。
还是马鸿武适时给刘星解了围,“刘兄弟刚刚醒过来,大伙都别围着,免得把恩人又给闷晕过去了!”一阵欢快的笑声中,刚涌上来的人又退开了几步。
几个脸蛋红扑扑的雪族大姑娘很是有点不舍地从刘星身边走开了几步,一步三回头地放着电眼,直电得刘星浑身酥麻,恨不得立马变身色狼飞扑上去。
但理智和深埋在心底的一丝良心让他马上清醒过来,问马鸿武道:“还有濒死的伤者吗?”
马鸿武强抑着激动说道:“没有了,当时伤得最重的族人都被刘兄弟救回来!……但伤残还有……”
“走!快带我去!”刘星利索得仿佛不是去救人,而是去夺宝一样。
雪族人纷纷让开了中央的大路,从路的两侧向一溜小跑奔了出去的刘星投注了最真诚,最热烈的目光。
…………
…………
救治伤残的武士就不用再急着和阎罗王抢人了,刘星舒适地当了三五天妙手回春的大国手,成功地赢得了雪族人仿佛看待救世主一样的目光。
这一天傍晚,终于将所有伤者救治完成的刘星,终于在丰盛的冰雕饭桌上,向马鸿武问出了久久藏在心中的疑问:
“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惹得那些火焰蜥蜴像疯了一样杀过来呀?”
马鸿武放下了手中的骨头棒子,唏嘘地叹道:“不知道。”
刘星大讶道:“不知道!”
马鸿武苦笑道:“真的是不知道!这些火系的妖兽围攻我冰龙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马鸿武仿佛在讲述一段悲壮惨烈、可歌可泣的传奇史诗一般,向刘星诉说道:“自从有文字记载我族历史开始,我们便生活在这片冰龙川里,而这些火焰系的妖兽每隔十年八载便会来围攻一次。据典籍记载,数百年前的火焰妖兽来围攻的数量很少,位阶也低,我们的先辈也都没有放在心上轻易就打退了来犯的妖兽。但最近这百年之内,杀过来的妖兽越来越多,位阶也越来越高,我们族人的伤亡也就越来越大。直到数日前的那次,杀过来的居然都是高达五六阶的火焰蜥蜴,若非刘兄弟仗义援手,怕是我雪族将遭遇灭顶之灾。”
刘星疑声道:“每隔十年八载?那就是有规律性……这千百年来,这片冰龙川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
马鸿武沉吟道:“变化,要说变化,那就是冰川变大了,世代相传以前的冰龙川只有百里方圆,现在都延绵七八百里了。”
刘星长身而起道:“走,我们到天上去看看。”
…………
…………
从万米以上的高空俯视而下,整个冰龙川就像是一条一圈圈螺旋形盘卷着,蛰伏在茫茫沙海之中的庞大冰龙,而雪族人的房舍就像是这条冰龙身上零零星星的鳞片。
在整个冰龙川的中央,就像是搁着龙头的地方,却出奇的没有房舍,而只有一块块竖在地上的冰块,从高空望下去,就像是龙头上长满了麻子一样。
飞腾于高空之上的刘星问身旁的马鸿武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马鸿武刀削般刚毅的脸上感伤地说道:“那是历代雪族人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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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龙川中央。
数以十万记的墓碑就延绵在刘星的眼前!
一块块由冰山上凿下的终年不化的冰块被雕成了长方形,立在一片广阔的冰谷之中。墓碑上大多刻有姓名和生卒时间,但还有一些冰碑却只有死亡的日子,而没有姓名和生日。
“那些都是战死之后,尸骨无存,或是残骸根本无法辨认的武士的墓碑。”
凝住着那些烈士的冰碑,马鸿武坚毅的双眸,也不禁泫然起来。
刘星一脸肃穆地漫步在墓场之中,心中源源涌起的,除了对雪族历代烈士的尊敬外,还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仿佛这片矗立着无数冰碑的茫茫雪原之下,隐藏着什么神秘的存在,隐隐约约地撩拨着他好奇的心弦。
刘星暗中决定,瞒着马鸿武,做一回偷坟掘墓的摸金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