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童坐在木头椅子上,遥遥望着操场上快乐的少女们,就想到,当初她和梨微也是这么快活的。
“喂,总是怀念过去长不快的。”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在她身边坐下。“总让我受注目礼,真是讨厌鬼。”萧雨童并不准备理他。
这个男生叫权伦风,初一四班,是整个年级,乃至整个学校都大有名气的篮球队队长。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权伦风一下也不看他那些粉丝“梨微的事早就解决了,不要活在过去,看看现在吧。”
“对呀,谁会顾及梨微呢?就连你也放弃了,我到底怎么办?”
权伦风低下了头。他是萧雨童的邻居,是她从小最好的玩伴,但他一直有个不能说的秘密,在梨微的事发生后,他就更不能让萧雨童知道这个秘密了。
萧雨童突然转头问他:“你说,梨微能去哪?”
权伦风看着她,久久不能回答,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问道:“梨微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让你为了她不再快活?”
一片静默。
萧雨童露出苦笑,轻轻答道:“嗯。她是我黑暗中的光明,我永远都会是她的朋友。”
权伦风心中苦涩。萧雨童所谓的黑暗,只不过是她遇到的一个友好的男生不告而别罢了,就算那个人对她再重要,也不能称为黑暗啊。他权伦风陪了她那么久,为什么一点也博不到重要的地位?
他还记得,小时的萧雨童可爱活泼,扎着短短的双马尾,总能和男生打成一片。自己就像个小跟班,对萧雨童就像士兵对长官,唯命是从,还总是给“长官”带俩鸡蛋作为早餐。萧雨童便会摇着小脑袋说:“不要鸡蛋!你都是吃的鸡蛋吗?来,我带你回家吃面包!”于是,权伦风每天早上都会去萧雨童家蹭饭。
最记忆深刻的是“精灵花”开的那一天早上。“精灵花”是萧雨童给她的花起的名字,她说之所以叫“精灵花”,是因为它听得懂人话。萧雨童在权伦风正津津有味吃着早饭时,把花放到了桌子上。“这是个啥?”权伦风抬头看着得意洋洋的萧雨童问。“哈哈,这是精灵花哦,好看吧。其实吧,我还要谢谢你呢。”
“谢我?为什么啊?”
“因为啊,”萧雨童两眼闪闪发光,“自从咱们是好朋友了之后,这朵孤傲的花终于开了!更重要的是,咱们的友谊一定是上帝爷爷祝福的!想不想知道为啥?”
权伦风差点噎着,没顾得上缓口气,便眼巴巴看着萧雨童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十分开心萧雨童能这么说。
萧雨童把精灵花捧到手掌心里,点着脚尖转了一个圈:“精灵花,它的花语是一辈子好朋友哦!”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权伦风高兴坏了。
好不容易摆脱回忆的枷锁,权伦风定睛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女孩。没变,依然是蓬乱但又可爱的自来卷,但是,她从心里,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萧雨童了,她被虚无的仇恨打倒了。
“还记得‘精灵花’吗?”权伦风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记得,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但是,这无法让我——至少是现在,不能让我快乐。”萧雨童也看着权伦风。
她一直觉得,权伦风就是个小太阳,温暖和煦。但是,梨微和他一点也不一样。这就像一场舞剧,即使退出的人不是主角,但是她还有戏份的,不是吗?何况,这是青春,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着不可忽视的重量。她无法做到不痛苦,给她一点时间吧。
让黎零困扰的,是萧雨童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想起她坐在长椅上的落寞的安静表情,黎零实在是觉得,萧雨童是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前几天是忘了吃医生开的药了。
没错,那天她与权伦风的对话,黎零全都听到了。他本来是想散散步,让自己在刚开学没几天就被一群疯子搞得烦躁不堪的心情透透气,却刚好遇见了背对着自己的两个各怀心事(鬼胎)的人。也许只是出于想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便饶有兴致的停了下来。
只不过,黎零一点也不同情萧雨童(他又没有听萧雨童的人生经历),只是多了点好奇心。现在看来,幸好他没有同情这个女疯子,不然他的白眼一定会翻到天上去。
萧雨童好像成了个报仇者,每天对黎零进行没有控制的骚扰。即使黎零是神,他也会被气回天上去的。当然了,他不是神,所以他准备回击。
“萧雨童,麻烦离我远点,你身上总有种挥之不去的臭气。”“如果可以,我想一岁小孩画的画就是你这张脸——当然不是夸你——你太丑了。”“萧雨童,你是不是下次还要问我‘一加一等于几’?严肃?好吧,你小学是不是交不起学费——嗯——所以没有上?不然怪谁?”
对,以上就是黎大毒舌对萧雨童进行的回击,这是有很大的杀伤力的。萧雨童在被轮番攻击后涨红了脸,准备给这位‘小白脸’一个大大的拳头,但她迅速恢复理智。因为她明白,如果自己这么做了,就顺了黎零的意了,他会无辜的去陆老师的办公室告状:“老师她打我。”
萧雨童努力稳住自己,一一突破,见招拆招:“是吗?嗯,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了啊,我好心提醒一下,莫名闻到不存在的气味,据说是患了一种叫‘永远不会好’的病。”“丑是会传染的,我正奇怪我为什么变得丑了,你看看,不打自招了吧。”“我该叫你黎姑姑——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管家婆都是被称为‘姑姑’的。”
这回轮到黎零了。
但黎零就是黎零,他永远是面无表情的。所以,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只说了五个字:“不要招惹我。”
但萧雨童也依然是萧雨童,她跳起来尖叫道:“我就是要招惹了!怎么滴!”所有人都满足了,真是一场好戏。
目光幽怨的黎零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