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约翰也紧张地注视着谭、蓝两家的每一步行动。不时有斥候把街上发生的点点滴滴报告上来。
这种家族之间的对决,作为城主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整个夏城就是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家族捏合在一起而组成的。对于象谭氏、蓝氏这样的巨无霸来说,城主只能是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一旦有那两家起了冲突,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协调,而不能动用武力镇压。
谭氏那边已经派遣人过去交涉了。得到的回信是:谭氏的一切反应,是因为蓝氏的挑衅所引起的。谭氏的下一步行动,要基于蓝氏的对这件事的正面回应。但是遗憾的是,蓝氏采取漠然置之。谭氏保留一切手段来应对蓝氏这种无理的行为。
“长老还说,激烈的手段不是目的,而是要让蓝氏明白:谭家的一切人,由不得别人来侵犯……杨一具体要采取什么报复措施,不是长老所能阻止的……”维哈德在约翰的身边说道:“杨一的决定,就是谭氏的决定,杨一的行为,就是谭氏的观点……杨一和他的跟随者,只是谭氏的客卿,具体的行为,长老们也无权过问。”
“至于城主大人的反应,长老也说了……”维哈德看了看约翰,继续说道:“如果杨一真是把天给捅漏了……谭氏花钱给补上……”
“谭氏真是有钱啊……原来咋就没见他们这么阔气……难道杨一真的给他们带来了取之不尽的财富么?”约翰心里更茫然了,坚定了要得到杨一的决心。
但是目前的形式如何处理?这让约翰着了难。
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让任何一方感到自己有丝毫的偏颇,那么,所引起的连锁反应,是自己不愿意见到的。
做一个城主也这么难……约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萝丝,苦笑连连。
费兰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自己送来了,他还说:只有城主府恐怕是夏城最好的安置处,别的地方,他怕伤害到萝丝的安全。
这个费兰多,还真会选地方,看来,费兰多还想着蓝氏以前的好处啊……
此时的萝丝没有了以前的嚣张,大小姐的派头也无影无踪。她倦缩在椅子上,象个受了惊吓的小孩,正可怜西西地垂着脑袋,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大人,谭娅带着兵马正在向蓝氏家族进发……”维哈德接过斥候递过的情报,扫了一眼,赶紧向城主报告着事件的最新动向。
“那蓝氏有没有什么动静?”约翰眉头紧锁,向维哈德询问道。
“还没有什么动静,府内也一片平静,不知在搞什么鬼……“维哈德不相信蓝氏没有应对的方法。
“哦……不会没有一点动静吧,这事儿全城都嘲遍了,不可能蓝氏不知道……我还让人去通知了一声的,传信的人回来没有……”约翰也在心里思量着这是为什么。
“回来了,就在门外候着……人叫他进来,让他说说蓝氏的情况……”维哈德转身出门去,一会儿就带进来一个侍卫。
“见过城主大人……”阿德弯腰行了一礼。
“不用了……你直接说说蓝氏那边的情况吧……”约翰不耐烦地打断了阿德的礼节。
“据我观察,蓝氏确实没有调动领地的兵源……城门也没有报告有蓝氏标志的兵马出现……”阿德实事说明。
“不对劲呀……这么大的事蓝氏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的反应的才对……蓝氏府中呢?你送信去时进去过没有……”约翰想从阿德的话中找出蓝氏的布置。
“进去了,还见到了长老,但让我奇怪的是,好象这事情长老一点儿也不上心……府内平静得让人生疑。”阿德的话让约翰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莫非……”维哈德看了一眼椅子上的萝丝。
约翰也点了点头。
萝丝也象是明白了什么,她紧张地瞧着约翰,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心力憔悴中,萝丝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今天,仿佛是夏城的节日。夏城也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平时做生意的小贩也停下了吆喝,在街道边上抢了一个位置,盯着前进的谭氏家兵和几辆并行的马车。
穿行在街道上的人流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不让开行么?
五百个长剑出鞘,铁甲披身,骑着高头大马的的武士组成整齐的五十列方阵,从十二区的谭府,浩浩荡荡地向十区,也就是蓝氏家族的住地进发。
长剑撞击着马鞍,盾牌撞击着刺枪,一路散发着杀气。
杨一躺着的敞篷马车,被其它几辆车拱卫在最中间。
此时的杨一那叫个一副悲惨。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还缠着重重的白布,被珍妮和谭娅左右护着。仔细地看,你还能发现两女脸上的泪痕。
不知人群中是谁叫了一句:快看!是杨先生……杨先生受伤了……啊……
顿时,刚才还次序井然的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大街上人头涌动,围观的群众都争先恐后地向前挤,堵在了载着杨一的马车前。谁都想在第一时间内瞧一瞧这个让自己生活改善的东方人。
“哎呀,真是杨先生受伤了……那白布都被血给染红了……”人群中又有人叫起来。
这情景杨一也始料不及。没想到自己在夏城的人缘是如此之好……躺着的杨一暗暗焦急,这样慢的速度,什么时间才能走过这长长的街。
时间一长,杨一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穿帮……
“谁要伤了杨先生,谁就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哈里奇到了,带着一帮子工匠好友们。
哈里奇听说杨一负伤了,丢下手中打铁锤,就在铁匠铺内找了一套武器。向邻近的工匠们说了杨一负伤的消息。
得了谭氏好处的工匠们也不是忘本的孬种。马上联系了同交好友,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沿着街道跟随杨一前进的方向而来。正好在十区街道的进口赶上了杨一的队伍。
杨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丝缝隙,看了看四周的人影,呻吟了一声:“小安子,这是那里啊……我……我为何到了这里……”
杨一的演技太好,让人群中一半的女性都流下了眼泪。
“回杨先生的话,这里是夏城的十区……”安德森跳上马车,扶住想坐起来的杨一:“别动!我们正和你一起去向蓝氏家族讨要公道……”
安德森假惺惺地挤出了几粒眼泪。
“别,别让他们去……蓝氏家族我们惹不起啊……如果是因为我,再有人受伤的话,那么,你让我杨一的良心何安啊……”杨一虚弱的声音和真诚的感情让知道真像的谭娅都有些动容。
“杨先生真是好人啊……”
“杨先生伤成这样,还不让人帮他出气,不愧是大唐来客,有广阔的胸襟……”
听着人群中对杨一的称赞,谭娅忍俊不禁,她抻过手,在杨一的衣下狠狠掐了一爪。
“哎哟……”杨一吃不住痛,叫出了声。
马上载着杨一的马车就里三层,外三层被人群围得更紧。
哈里奇目光中闪过一阵心痛。他拨开众人,跳到车上,关切地瞧了瞧重重叠叠缠绕在白布中的杨一,虎目闪过一阵水雾。哈里奇用手抹了抹眼睛,温柔地把杨一从被单下伸出的手放回去。
“杨先生,您好好休息,让哈里奇为你把这口气给您理顺了……”哈里奇语带哽咽地说。
杨一也配合地哼哼了几声。
“就这么算了……不行!杨先生愿意,也要问一问我愿不愿意……也要问一问我们这帮得了杨先生恩惠的人愿不愿意……”
哈里奇抽出长剑,站在车蹬上,向身后的工匠们说:“夏城的工友们,杨先生对我们怎么样,你们心里比我哈里奇还清楚。现在大伙儿是不是有钱了,就没了血性?你们的钱是那里来的?还不是杨先生给带来的……如今杨先生出事了,大伙儿是不是该帮着办呢?反正哈里奇是这样想的:没有杨先生,咱们还是一帮子打工做活的。是杨先生让我们包里鼓了起来。咱们不能忘本……是哈里奇兄弟的,随我一起来,咱们找蓝家评理去……要是蓝家没个说理的地方,咱哈里奇就把它给捣烂了再说……”
哈里奇嗖的一声跳下车,走在自己带来的众人的前面。
随哈里奇来的工匠,没几个没有在这次的煤炉中分得一杯羹。即使是有想法,也不能在这当头抹了哈里奇的面子。有几个好事者当场就吼起来:“不就是个蓝氏嘛……咱们为杨先生讨要公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算上我一个,咱打铁(刨木头)的也不是没胆的种……”
一时间群情振奋,众人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安德森也不能沉默下去。他瞧了瞧火候也差不多了……乘着哈里奇说话的间隙,安德森大手一挥,找了找感觉:“谭氏的护兵们……听我的号令:目标,蓝府,前进!!!”
队伍又重新向蓝府缓缓进发。不时有人流从四面八方赶到,不时又有新的人员加入进来……队伍越来越大,以至最后,大街上全是支持杨一的步行者。
蓝氏的府宅就在眼前。
杨一不顾珍妮的阻挠,还是抬起头,偷偷观赏自己的杰作。心里那个美呀,蓝氏,今儿不让你来个“大出血”,真还有点对不起这些忠实的观众和这宏大的场面。
躲藏在谭娅身后,杨一一个人捂着嘴,暗暗地偷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