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笔交易,你将这个人,”华姑指着趴倒在地上奄奄待喘的男子说道,“交由我来管,作为交换我将宫里的康继海过到你那里去,且不会告诉别人今天发生的事。你觉得可好?”
三顺眼睛骨碌碌地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思索了一阵,看着地上几乎瘫软成一滩肉泥的人,知他现下已是废物,两位小主都开了口,自然不好回绝,便指着地上的人回到,“不知道那个狗东西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碰上两位菩萨般的小主,既然小主亲自开口,我自是不好阻拦,况且我们家小主也只是说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东西,奴婢还愁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既然小主肯替奴婢解除了一块心头之事,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三顺停了片刻,舔了下嘴唇,又接着狡猾的说道,“康继海是小主身边的人,我怎么好意思抢小主身边的人。”
“康继海平日里机灵着呢,”华姑故意将“机灵”二字说的极大声,拖着长长的尾音,不怕他三顺听不出来这意思,“我也乐于成人之美。”
“呵呵,”三顺面色一白,笑着打哈哈,“什么乘人之美,奴婢实在不知,奴婢一共也才见了他几面,不知道他人品底细,也不敢贸然收他。”
华姑心中冷笑一声,瞪着眼睛看着他,心中暗想,“一共才几面吗,怎么他输你的那些钱够你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吧,那那你也忘了吗,至于人品,哼,还不是跟你一样。”她看着三顺面无表情的脸只好收回目光,“无论如何只能忍耐。”她看着远处翠绿的裹着粉色的娇嫩花朵的草坪,稳住了心神。
再回来时,神情中满是可惜,“那当真是这样,我是误会公公了。”华姑用着十分抱歉地口气说道,“公公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话直说,我就对公公也不隐瞒了。你是知道的,其实也是因为郝才人最近格外的受皇帝宠爱,今儿个正好看见你们赶了个太监出门,又被我们妇人心软,这样要了去。也不知道郝才人会怎么看我们,可不想得罪了她,我这才想到何不将我手下的康继海去到郝才人那儿。我本想,康继海在宫里待的日子也不短了,手脚也算勤快,郝才人那里想必也是用得上的。可既然公公不放心,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说着,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别和郝才人结怨才好。”
三顺抿起嘴,掩饰不住呼之欲出的笑容,再次摆了礼,赶快顺水推舟做了人情,“小主既是这么说,那奴婢也不好再推迟了,待奴婢回去禀告小主后,再来提人而且,”三顺朝着那摊跌在地上的浑身湿成血水的人轻蔑的望了一眼,继续说道“至于小主说怕和郝才人结怨,大可不必过分担心,这件事就交到奴婢身上。”
“好,既是这样,就有劳公公了。”华姑也欠了欠身。
这时,在一旁良久不语的云儿推了推她的衣袖,向着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男子望去,华姑笑盈盈地说道,“还有劳公公。”
“这是自然的。”三顺自是心领神会,略微再拜了拜,转身对那两个壮汉命令道,“还不将人给小主抬回殿里去。”
那两个壮汉彼此对望一眼,交换了下眼神,颇为无奈的上前,这二人首尾两端,抬起那男子,“那奴才就不跟着去了。”
“你去忙吧,有劳公公了。”
三顺点了点头,对着那两名壮汉命令道,“你们且先陪小主回永祥宫,之后,立刻回到锦绣殿,我还有事情要吩咐你们两个。”
“嗻。”两名壮汉低着头,默默等着三顺告退后,一行人向永祥宫走去。
一直没敢说话的兰儿,看着三顺走远的背影,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怎么姐姐对他那么客气,可不是怕了他?”
华姑向后瞥了一眼,两名壮汉跟在身后三步之远的位置上,微微朝着兰儿摇了摇头,低声嘱咐着,“有事回去再说。”
一路上,众人走的皆是小道,一路无话。
那两名壮汉抬着一个将死之人出现在永祥宫的宫门口时,可给宫里的还正在忙活着丫鬟吓坏了,纷纷围在一团,离得老远,想看又不敢,那上面条条毒辣的鞭痕,看得人胆战心惊。
“怎么不用回去做活吗?”秋容看着翠菊、玉秀等一干小丫鬟都围在门口,急忙从屋里出来,厉声喝道,当她看见那男子时,心头略一惊,身子向后顿了顿,“秋容,”还是华姑唤醒了她,秋容略稳了稳神才开口说道,“快,快抬进来,里面东面的厢房中还有张床。”两名壮汉听着秋容的指挥,将这男子安置在东屋里一个空着的床铺上,那男子一直昏迷,此刻后背刚一碰到床上,就“啊~”的一声凄苦的叫出了声,“快,快给他翻个身,”秋容慌忙中失声叫着。那两人颇为懊恼的摇了”摇头,又紧接着按照秋容的吩咐粗鲁的将男子翻了个身,男子俯卧在床铺上,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微微张开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用那游丝般的气力,反复叨念着,“谢~谢谢小主,谢~谢谢。”
秋容别过了头,不忍相看,华姑则站在床榻的一旁,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说道,“你放心,我这就去请太医,你会好起来的。”
男子眼圈红了,少顷,眼眶中泪水便顺着眼睑滚了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用粗旧的蒲苇铺成的草床上,头颈向上用力的仰着,又狠狠的扣在面前的粗藤铺成的板床上,“小艾子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主的救命之恩,小主,”说着,便哽咽了。
秋容站在华姑身后,眼眶也禁不住红了起来,不忍向看。
“你就好好养伤吧,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华姑安慰着趴在床上的男子安慰着。
那两个壮汉此刻站在床榻边,看起来十分尴尬,不断摩搓着双手,几次想告退,又恐没有好的时机。
华姑早已看出,吩咐着秋容给男子换上新的床褥,并交代了请太医的一些细节,嘱咐了男子几句,便招呼两人走了出来,两人一走出门,便像即刻间获得了自由一般,身伐也明快了许多。
“真是些沉不住气的家伙,”华姑心中暗想着,嘴上却吩咐秋容,“去取些细碎银子,给这两个小哥带上,一路上麻烦了。”
“小主是~”秋容略有迟疑。
“就从书柜上方的那个盒子中取。”
秋容眼睛一亮,显然有所会意,答道,“是。”
那当差的两人先是愣了一下,却急忙摆着手,“小~小主,不敢。”
秋容回屋取出两小片碎银,别看银子不多,可这些银子却是比他们辛苦当班一年的俸禄还多。
“你们拿着,辛苦一路了。”
两人又相互对视一眼,谁都不肯先伸手去要,这一幕被站在门侧旁的云儿撞见,只见她着急的脸腮绯红,胸脯剧烈的起伏,气的鼓鼓的。
“给你,就拿着吧。”华姑笑盈盈的,将两份银子分别塞到两人手中,两人相视一笑,难以置信这天大的好事雨点一样的落在了他们头上,呵呵一乐,便揣进怀中。
“那小主,奴婢告辞了。”两人嘴角咧着,毫无掩饰的高兴。
“赶快回去吧,总管不是还找你们有事吗?”
“是,”两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走了出去,步伐却是相当的明快。
两人刚走,云儿便跑了上前,“你怎么能这样,对这些~这些”“~败类,”云儿终于找到一个恶狠狠的词语,咬着牙关,说了出来,“你居然还赏他们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