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温自从把公司交给陈子善打理之后,她每天不是睡到正午,就是去美容院按摩房和一些名牌商店。生命的意义对她来说,就是口袋里装着钱,手心里还捏着一个自己爱的男人。
那到底是怎样的爱呢?如果说爱的形式有成千万种,她对陈子善的爱一定是其中最强悍的一种了吧,因为她在那种爱里给了足够的恩惠,也理所当然可以去任意索求。就像债务双方,她是债权方,而陈子善只是债务方。
当然,这世界有太多人赖债不还的,可是陈子善不一样,他少年时过得太苦,他会感恩别人赐予的哪怕一口水一个馒头。七年的时间,即便他没有对林之温产生过爱情,都对她有着过命的亲情。他甚至会做那个为她送终的男人,做那个去亲手埋葬她的男人。而林之温,不管她对陈子善是怎样的一种爱,无可非议那确实是爱,爱得自私爱得害怕失去于是爱得残忍起来。
只是,年纪越大的女人往往越害怕失去,越是害怕就越是歇斯底里要去抓牢。昨晚的一夜沉思,似乎让她知道了,单凭自己用力去抓显然已经不够,还得退让一些忍耐一些。
她在街上逛了半天,买了些衣服,还买了些便当,去了公司。
走进陈子善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笑容温和而且温柔,声音也带着暖暖的关切:“快到午餐时间了,我给你带来了你喜欢吃的料理。还有,小良,我们就在办公室一起吃吧。”
何小良显然不知道怎么推辞,三个人围坐在了一起。林之温看着何小良的眼神都是爱惜,柔声说:“这孩子,就是太瘦了一些,你是不是应该长胖一点?要不,你搬到我家来住,跟我做个伴儿,我还能专门请个保姆来调理你的膳食。”
何小良拼命地咳嗽,被饭菜噎着了。林之温继续说:“其实我早看过你的档案,你的父母家人栏都是空白的,你是孤儿吗?”
何小良傻呵呵笑:“额,不是,我只是没有填。”
林之温看着她的脸庞,就像在欣赏一件自己看中了的物件,笑说:“其实你仔细看还是不错的,皮肤很好,五官也还端正。子善,你说呢?”
陈子善拼命咳嗽,也被饭菜噎着了。林之温再不说话,三个人把便当吃完之后,她把袋子里装着的衣服拿出来说:“小良,我给你买了衣服,你来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何小良就像是木偶,任凭林之温给她穿上了。穿上之后,林之温围着她转圈,不停说:“子善,你看她稍微打扮一下是不是还行?子善,她穿颜色艳丽点的衣服是不是看起来会胖点点?”
陈子善把拳头在桌子底下捏紧,不开口。林之温笑了:“我走了,我还得出去办些事情。”
她出门之后,陈子善一伸手,就把简易餐桌给掀翻了,然后冲过去就把何小良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再冲到何小良的办公桌前,把她桌子上私人的东西通通往她的包包里面塞。
何小良默默看着,毫不惊讶毫不意外。他把包包塞到她怀里,眼睛通红,望着她,再把她使劲抱住,在她耳边说:“何小良,你被辞退了,现在就走,马上就走。”
她在他怀里点头,他一放手,她就大步走了出去。出了公司大门,何小良还是不停大步疾走,她第一次觉得心脏在疼,那种疼痛就像是被人用手把心子捏着,透不过气不能呼吸。她这一走,就丢下了陈子善,她多么舍不得多么不忍心丢下他啊。是对他的不放心吗?不完全是,在她泪水流了满脸的时候,她突然转身,一路狂奔了回去。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他们两个泪眼相对的瞬间,他们突然懂了什么是爱情,那就是受些委屈不要紧,即便将来会经受磨难也不要紧,只要还可以看到彼此。
在关上门的那刻,他们拥抱,就好像在前世就这样抱着一起来到今生的,虽然在轮回的路上出现了轨迹的偏差,但终于还是找到对方了。
他的声音哽咽着:“我――我――”何小良立马打断他:“我都知道,你说过的,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会留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有一天,我实在不能了。”
这就是何小良对爱情许下的誓言。晚上,她去了罗舒心的宿舍,她从来也不想背叛友情,这让她的心无比的内疚。好多次想直接跟罗舒心说清楚,但无法说出来,因为罗舒心开口就是陈子善,闭口也是陈子善,何小良做不到残忍的去了断罗舒心怀抱的希望和憧憬。
这段时间的罗舒心似乎特别忙,她总是抽上班时间跑出去,晚上更是很晚才回家,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光芒,就像赶赴战场的将军,带着必胜的信心,甚至是同归于尽似的果敢。
何小良望着她,望了许久,然后深吸一口气说:“你真的那么喜欢陈子善吗?”
罗舒心的眼睛盯着电脑,回答:“嗯。”
何小良再不说话,坐着傻笑了一会,乘电梯去十八楼敲耿红艳的门,但她还没有回来。去了秦可珍那,她正在对着镜子化妆,把一张脸化得就跟个妓女一样,对何小良说:“我有约会,我答应跟一个男人去看电影。吴知那个死女人,劝她尽快把这里的房子退了,反正她在余岸那整晚整晚不回来。我懂了,男人没有女人会死人,女人没有男人也会死人。”
“那,你打算玩一夜情吗?”
秦可珍用两只熊猫似地大眼睛瞪着她,血盆大口地笑:“看不出来,你居然知道一夜情这个词。对啊,一夜情,我跟你说,何小良,我跟金栋睡过的,我可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原来同性恋也是可以跟女人做爱的,这就等于是说,男人面对自己不爱的女人也会性冲动的。那么,女人跟自己不爱的男人做爱会不会高潮?哈哈,你不懂的,你是处女。”
何小良只能傻笑,从秦可珍房间出来,再也不知道该去哪,索性回房爬到床上抱着电脑打字。打了一会,爬起来站在窗口看外面的灯火。
女子公寓的大门外最近总是潜伏着一些记者,萧诗莫成名之后,媒体总想挖出她正面的负面的隐私,来为娱乐圈添料加味。她陪多少经纪人导演睡过觉自然是炒得沸沸扬扬,炒归炒,她的人气就这样越来越高了。
何小良下楼,等着萧诗莫回来。萧诗莫现在有专车了,还有工作人员护送,风风光光的。她进了女子公寓的电闸栏,何小良迎了上去,笑得说不出有多开心。萧诗莫也笑了,说:“你在这里看稀奇呀,还是在等着让我签名呀。”
何小良更乐:“额,对呀,你给我签名吧。”
萧诗莫果然拿着笔,在何小良额头写了自己的名字后说:“不准洗脸哦。”
何小良就让这个名字顶在自己的额头上,她趴在电闸栏上,透过缝隙往外头看。那些“狗仔”收工了,但有个男人站在街道那边,一直望着这里,虽然隔着这样远,何小良都觉得他的眼神多么的明亮而且温暖啊。
可是耿红艳怎么还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