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郭红头晕恶心,昨晚的酒精,在胃里脑袋里一起翻腾。
“班车”!郭红一看表,弹跳起来,套上衣服,喊了声“晚了,你弄弄孩子”,顾不上洗脸刷牙,冲了出去。
终于赶上了班车,歪在座位上,一边抑制着呕吐,一般想昨晚上,四个女人像四个盘丝洞的妖怪,乱扭乱唱,郭红不明白自己现在怎么会跟黑妹们搅和在一起。
一进办公室,胡美丽拿着一打卷宗,走过来说:“葛丹让小伙子把打包的材料送来了”,郭红才想起来昨天葛丹说过的打包贷款,葛丹简直欺人太甚!郭红看看胡美丽,胡美丽站在那儿翻翻材料,若有所思地笑笑,把材料放到郭红桌上,说“看看吧,先把申请提上去。”
郭红抿嘴,冲旁边的小辣椒嘟囔“真巴不得审批给拒了”,小辣椒正在对镜子梳头,她从鼻子里嗤笑了声“还真有可能”。郭红扭头看看小辣椒,小辣椒斜眼对郭红说“几个女人一台戏”。小辣椒的眼影颜色越来越重了,眼神的狐媚气也越来越浓。
郭红开始写授信申请。上千字的申请,对郭红是小菜一碟,都是固定那些话,背也背下来了。
公司主要领导:总经理***,管理经验丰富,为人严肃认真,作风正派,---写到这里,郭红心里笑了,畜产的总经理李鸡升,开着一辆当时马路上少见的黑色大奔驰,说话铿锵有力,大老婆早撵走,小老婆生的儿子刚六岁,三老婆已经又生了个千金。据说还有至少一个连的美女,在排着对等着给李总生娃。
担保单位:东升纺织公司,资产负债率低,流动比率低,现金流充足---写到这里,郭红有点气愤了,这个东升公司,其实就是畜产自己投钱建的子公司,但账面看不出任何关联。负债老畜产背着,银行的钱,都悄悄溜到东升,东升它可不现金流充足!用东升给畜产担保,不就是儿子给老子担保吗?
写完,或说编完申请,郭红上楼去贷审科审批。
走廊上,迎面看到樱花走来。她原来是苗条修长,现在胸前平平,简直干瘦枯萎。因为没肉怕冷,她不知找了谁的一件大行服裹在身上,头发还耷拉下几缕。
那个精致的樱花哪?郭红忍不住拍拍她说“姐姐,美人也怕刚出被窝不拘小节啊”。
樱花使劲把肥大的西服往里揪了揪,“切,我费尽捯饬,给这些王八羔子兔崽子看?美的他们!”看来,这些来批贷款的客户经理真把樱花气恼了,都成王八和野兔了。
“至少给嫩家老熊养养眼啊”郭红笑说。
“切”樱花不屑的一撇嘴,“就他?活的,能用,就行了。”樱花和郭红都哈哈大笑起来。
樱花又加了句“放心,我为悦己者容。见我喜欢的人儿,我美的让他们掉下眼珠子。”
郭红一边笑,一边感慨,穿灰色亚麻美到脚趾甲的樱花已经随风飘走了。
樱花边说边打开郭红的申请,看了一眼说“是葛丹的吧。”
“咦?你鼻子真灵!”
“啥啊。一早还没进门,葛丹就开始轰炸了。为个破业务,她不要命了。”樱花一边看,一边说,“也不让别人活命了。”
“次次要先批她的,她的就比别人金贵?切!”这一声标志性的“切”,明确表明了现在葛丹也已经和那些王八羔子或者牛玲一样了。
“这个证有问题”樱花用铅笔在信用证上,划了个的圈,坐直了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郭红伸头一看,信用证上有个条款,要求“提交验货人员的验货合格的签字确认”,这是典型的软条款,属于收货人埋好的方便拒付的回转条件。
小丽过来看了一眼,笑笑,说“给退了吧”,这次她也没讲情。郭红心里暗自高兴,做不了最好。
郭红抱着单据,高高兴兴地回到科里,给胡美丽讲了情况,说“我这就给葛丹打电话。”
胡美丽看看郭红,摇摇头,笑了说“唉,抱下来干嘛。还是让贷审科的打吧。”
郭红暗自懊恼,自己就是简单莽撞。自己给葛丹打电话,不是找架吵吗?她把单据送给樱花,让樱花通知葛丹信用证有问题。郭红解释了下“要是我说有问题,葛丹一定会给我据理力争,我说不了她”。
樱花切了一声,“我才不管。她爱做不做,反正我不签字。”
郭红央求“我是怕她了。你厉害,你通知吧”。樱花嘟囔“我可不想找气生。”
小丽在后边看着她俩推来让去,笑了,“唉,你俩把人家说成啥了。我给葛丹打电话吧。”
小丽拨了电话,说了几句,停下了,举着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急躁不停的话。
“好吧,我问问处长”小丽挂了电话,无奈地摇摇头。郭红问“怎么说?”
“果然凶猛”,小丽一边去找处长,一边说“葛丹说畜产出保函,保证资金安全。反正要做!马上做!立刻做!”
郭红脑子里闪出畜产李鸡升的大黑奔驰,那堆排队生娃的美女,想说畜产自己的资金安全都是问号,还能担保谁啊。
想想自己一个草民,做不做,啥也说了不算,就老老实实闭紧了嘴。
处长对保函持犹豫态度。葛丹亲自出马,连求带解释,不解决这个,处长看来别的活啥也没法干了。处长最后就说让胡美丽她们重新提吧。
葛丹拿着单子找郭红和胡美丽,胡美丽又仔细问了郭红这个软条款的危险,葛丹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催“担保,保函都有,怕啥?”。胡美丽不急不慢,说,“授信申请我签字,这个信用证,我只能签保留意见啦”。她在上面注明了“信用证有风险,由港北支行(葛丹)负责控制,跟一科无关。”然后,龙飞凤舞签了自己的大名。
郭红一边撇嘴,一边说“吆,还真小心。责任划分真清楚。”但她顾不得跟胡美丽计较了,匆匆拿了签好的单据,跑到楼上,押单猛闯,一关一关,最后做完,跟大家拜拜。
听着葛丹匆匆走远,贷审科的人,都长喘了口气。葛丹认为旗开得胜地班师回了朝,却不知道,自己也捧回了一个小炸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