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谁知深宫哓落花》
“啪!”
清脆的耳光声,秦惜白皙的脸上浮现了红印。身形却岿然不动,呆滞地跪在地上。
“呦。妹妹这脾气可真倔,细细数来,这进宫好像有三年了吧。妹妹可是一点都没变呢。也难怪皇上看都不看一眼。”
襄妃摩挲着指尖,眼中尽是厌恶。头上的珠花步摇,一身的珠光宝气,倒显得雍容华贵。
不过是一个弃妃而已,见了她堂堂贵妃竟然不行礼。
又摸了摸头上垂悬的金钗,衣袖一卷,扭着腰肢转了身。接着就有知事儿的丫头过来搀扶。
“走,这里晦气,不过是一个弃妃而已,省得本宫费心,本宫还要伺候皇上呢。这园子明个儿就差人给封了吧。”
伴随着嬉笑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梁园。
秦惜依旧跪在地上,目光呆滞,空洞无比。一身素衣,丝毫没有妃子应有的贵气。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跑过来,扑倒在地。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不该让襄妃进来的,小姐,咱们回去吧。”
“不怨你,木槿,你回去吧,我还想再跪一会儿。”
木槿知道她家小姐性子倔,每年这个时候,小姐都要来这里跪上几个时辰,今天要不是襄妃突发兴致过来赏园。也就不会有这一桩事了。小姐吃了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一声不吭的。
“小姐,奴婢给您那件披风去吧。”声音有些哽咽。
秦惜只字未言,木槿就往回走去。
她的面色有着惨白,许是营养不良造成的。更加显得巴掌印红彤彤的。但是她丝毫不在意,仍然呆呆地跪着。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偶。
冷清的梁园,只有些怪石头,和几树没开的桃花。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细细的雨丝斜织着,落在了秦惜的脸上,而她的神色却未变分毫。
雨势渐大,膝下的土地也松软了起来,浑浊的泥水浸泡了衣袍。豆大的雨点顺着脸颊落下,又落到腿上。
三年了,每一年,秦惜都会过来,因为这里没有人来,又有几树桃花。她不做别的,只是跪着。八年前,九岁的秦惜亲眼看着自己家破人亡。
透过那半截矮土墙,她看见,很多人,个个拿着大刀。他们冲进了宅子里,杀光了所有的人。拿走了一个黑轴羊皮卷,然后一把火烧了宅子。
就像一场噩梦一样,她逃过了一劫,却亲眼目睹了这一惨案。那个时候,她不敢哭,只能害怕的缩在墙角瑟缩。人走了以后,她跑了出去,火焰烤得她浑身发烫。她哭了,眼睛红肿,声音嘶哑,甚至最后晕厥了过去。但是梦里都是剪不断的画面,她一遍遍地叫着爹娘。
八年过去了,可是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她只能通过跪的方式慰藉父母的魂灵。她不能披麻戴孝,她不能嚎啕大哭,因为现在的她是秦惜,是秦尚书的养女,更是云尼国皇上的妃子,没有自由,没有权利的弃妃。
可是深宫,又有谁知花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