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出差了,家里就剩下许漠南和许诺两个人。
林浅临走前,再三叮嘱许漠南照顾许诺应该注意的事项,许漠南都一一答应了,还拍胸脯说请林首长放心,他一定照顾好诺诺小兵。
一旁的许诺抱着自己的布偶熊,看着许漠南对妈妈下保证的样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只剩了她和老爸,那她岂不是又不能经常去找小飞哥哥玩?真是奇怪呀,小飞哥哥那么好,爸爸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呢?
小诺诺托着腮,一脸搞不明白的苦闷。
第二天早上,许漠南把诺诺叫醒,命令道:“去,十分钟内洗脸刷牙完毕。”
许诺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不为所动。
“嘿,”许漠南见这小兵不听他指挥,蹲下身,用力揉了揉许诺的头发,“愣着干嘛呢?”
“爸爸,”许诺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一声,然后张开双臂,“你给我穿衣服。”
诺诺喜欢跟自己的爸爸撒娇,这大概是女孩子的天性。林浅平时不怎么惯她,但是偏偏许漠南对自己的女儿没辙。他一个堂堂四颗星的大校,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也只能当保姆的份。
许漠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诺诺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还是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羊毛长裙,准备给许诺套上。
许诺摇摇头,撅起小嘴:“不穿这件嘛,这件昨天穿过了。我要穿昨天买的新衣服。”
许漠南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小丫头从小就这么爱臭美,将来还不得迷倒一群臭小子?
只得又找出诺诺刚买的新衣服,给她三两下穿好了,然后拍拍她的小屁股:“赶紧洗脸刷牙,不然去幼儿园该迟到了。”
许诺嘿嘿一笑,抬手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随后就小跑着进了洗手间。
吃早饭的时候,许漠南给许诺夹了个荷包蛋,小丫头嚼了两口,又叫他:“爸爸。”
“嗯?”
许漠南抬眼,看着许诺眼睛眯着,带着盈盈的笑容,像小月牙一样。
“我觉得,你做饭比妈妈好吃。”
许漠南一听,忍不住乐了,又给许诺夹了个荷包蛋,故意低了低嗓音说:“我做饭比妈妈好吃这事,可不能跟妈妈说,不然妈妈会不高兴的。”
许诺也压低了声音:“报告首长,要想我不跟妈妈说,晚上我必须要吃肯德基。”
“嘿,”许漠南怔了怔,又揉了揉许诺的头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会威胁你老爸了?肯德基吃多了会变胖的,你一个小姑娘,长胖了不好看,驳回。”
许诺三两口把荷包蛋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不怕,小飞哥哥说我好看。”
许漠南一听梁小飞的名字,又拉下脸来了,自言自语了一声:“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宝贝闺女,自己还没在手心里捧够呢,怎么便宜都给那小子占了。”
吃完早饭,许漠南送诺诺去上幼儿园,正巧碰上梁逸也送他儿子梁小飞。
许诺一见到梁小飞眼睛就亮了,软软地叫了声“小飞哥哥”,就要欢快地跑过去,被许漠南一把拎住了衣服领子。
“诺诺,爸爸是怎么跟你说的?”
诺诺哪管她老爸怎么说的,双手胡乱扑腾着,就想挣开他的手:“爸爸,你快放开我!小飞哥哥在等我呢!”
梁小飞见诺诺被许漠南“定身”了,顿时像个小英雄一样小跑了过来,挺直身子对着许漠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许叔叔,你就把诺诺放开吧,我保证不会欺负她的。”
梁小飞煞有介事地说着承诺,搞得许漠南好像个拆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坏父亲。
“得,”许漠南松了手,也不跟小孩子置气了,揉了揉梁小飞圆乎乎的脑袋,“赶紧走吧,路上看着点路。”
梁小飞“是”了一声,连忙伸出手紧紧地牵住了许诺的手:“许叔叔再见!”
许漠南看着两个小人离去的背景,在心里惆怅了一下。他心想,这许诺要是有林浅一半的骄傲该有多好,也不用便宜了梁小飞那小子。想当年他为了追林浅,吃了不知多少苦呢,怎么梁小飞就这么命好呢?。
梁逸走了过来,嗤笑了一声:“你这吃我家儿子的醋要吃到什么时候?哎,你说哪天咱两家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去,”许漠南整理了下军装,白了梁逸一眼,“我可不会白白便宜你们家小子的。”
梁逸又是一声笑:“迟早的事么。你看这俩人难分难舍那劲,你家许诺将来肯定死缠着我家小子,这辈子非我儿子不嫁了,你还是趁早准备嫁妆吧。”
许漠南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露出一个懒得理他的表情,转身就走。
梁逸看着他的背影失笑。对于许漠南大校来说,这辈子一共有两个雷区,谁也碰不得,一碰准得炸。一个是林浅,一个是许诺。这辈子都得栽在这两个女人手里了,许漠南其人委实也是个人物。
晚上,许漠南哄许诺睡觉的时候,准备给她适时地来一场再教育。
他拿着童话书,讲完了《睡美人》的故事,问许诺:“诺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呀?”
“嗯……”许诺歪着脑袋,想了想,“女巫是大坏蛋。”
许漠南摇摇头,点着她的小鼻子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王子要想娶公主,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历尽千辛万苦才行,这样公主才能永远幸福下去,你听明白了么?”
然而许诺根本没有回答他,早就睡着了。
后来,林浅打电话来问许漠南:“在干嘛呢?”
许漠南看着熟睡的许诺,叹息了一声:“搂着别人的媳妇睡觉呢。”
林浅一听,蓦地笑出声来:“怎么,诺诺离嫁人还早呢,你这就沉不住气开始伤感了?”
“当然了,”诺诺的小手还紧紧地攥着许漠南的一根手指,看得人心里是格外的柔软,他更加失落了起来,“我现在倒宁可你当初给生的是个儿子,这样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把儿子往兵营里一扔,让他自生自灭去好了,可女儿不一样啊,是搁在自己手心里哄着捧着养出来的。你说咱这么乖的女儿,将来给别人当媳妇,无论她嫁给谁,我都觉得是便宜了那小子,心里怎么想也不舒服。”
林浅听着他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有的没的,越发觉得好笑,嗯了几声之后,又问:“这就是你当一天奶爸得出来的心得?”
“还有。”
“嗯?”
许漠南咧嘴一笑:“老婆大人平时照顾女儿很是不容易,老婆大人辛苦了。”
“去,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耍贫嘴的毛病,”林浅笑骂了一声,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许漠南。”
“到。”
“你还记得诺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许漠南想起往事,看着许诺安静的睡颜,目光越发地温柔:“当然记得,是叫爸爸呢。”
那天,他刚去视察回来,一回家,顾不上身上的疲惫,就迫不及待地像往常一样抱起小奶娃亲个没够,还哄着她说:“诺诺,还记得我是谁么?我是爸爸,跟我学,爸爸……”
林浅刚把饭做好,端着菜出来的时候,看着许漠南幼稚的像个小孩,失笑:“诺诺那么小,离会说话还早呢……”
话音刚落,抱着诺诺的许漠南怔了一下,蓦地出声:“叫了!”
林浅吓了一跳,没听明白:“什么?”
“嘘……林浅,你听……”
许漠南示意了一下,让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空气里安静了半晌,诺诺笑眯眯地,咿呀咿呀了几声之后,乱挥的小手贴在许漠南脸上,清楚地叫了声:“爸、爸!爸、爸!”
许漠南和林浅两个人,同时都热泪盈眶了起来。
除了林浅那句我爱你,诺诺的这句爸爸,是许漠南听过的最动听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