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风波对周云轩来说是一次考验,与瘦小汉子的一番争斗,使其明了天外天、人外人,对普通山匪的杀戮,更是让其心生阴霾,内心有所抵触。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周云轩在周浦和南相泽的几番劝导下,内心的阴郁终于散去,毕竟谁第一次杀人就杀这么多心里都不会好受,周浦担心若不及时疏导,周云轩可能会被心里的阴霾打倒,要不从此一蹶不振,颓废一生,要不性格暴戾,嗜杀如狂,好在,经过几番劝导后,周云轩走出了心中的阴霾。
周浦原本没有刻意安排行程,打算随意地走在归乡的道路上,让周云轩等人能够更多地观察民间的真正生活,看着百姓的喜怒哀乐,体会着战争对百姓生活的影响,但在吴中的山匪遇袭事件打乱了一切,只得全城戒备赶往周镇。不过这段路程对周云轩日后的影响依然极大,可以肯定地说,若是没有这次归乡之旅,就没有以后的周云轩。
在距离周镇五十里处,南相泽便告辞率军离去,此时的周云轩也早已在南相泽和小哥儿的斗嘴中恢复了往日神采,开始与众人谈笑风生起来。妙菡公主作为周云轩的妻子,自然是最了解周云轩是怎么熬过来的,前几天,周云轩基本很难入睡,整个人精神非常不好,不过,好在在众人的努力下,周云轩走了出来,妙菡公主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周镇与燕国的边界没有城池,也没有守军,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碑立于田野之中,石碑上也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燕国——周镇。
经过一番跋山涉水,周浦等人终于回到了周镇。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周浦一行人在路上走走停停,花费了一个半月才回到了周镇,京都的天气早已开始转凉,而周镇,即使已是八月末,但天气比起京都,确实是热了一些。
周云轩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石碑,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看着河边的垂柳叶尖泛黄,鸟儿点水而过,微风拂面,周云轩满眼含泪,使劲吸了一口空气,颤声说道:“这才是周镇的味道!”
看着周云轩那激动的神色,那一刻间,周浦夫妇黯然神伤,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妙菡公主和珠云在马车上,探出身子,看着周云轩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感同身受,眼角也湿润了起来,倒是小哥儿恶心得直打哆嗦,掉了一身鸡皮疙瘩:“近乡情更怯?”
周云轩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品了起来,缓缓吐出,闭着眼用鼻子嗅了嗅:“对,这就是周镇的味道。”
小哥儿又打了一个哆嗦,策马走到周云轩面前,然后指着脚下,恶心地说道:“周王爷,兄弟无意打断你,要不,你再睁开眼仔细看看,你现在好像还没站在周镇的土地上,你所闻的味道应该还是燕国的吧!”
听闻此语,周云轩赶紧睁开眼睛,看了看脚下的土地,一阵尴尬,然后恼怒地说道:“国有界而味无界,此地距离周镇仅有一步之遥,我所吸的空气自然也有着周镇的味道,这需要用心感受。”
“客随主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和你争,早就听说过周镇山水甲天下,别耽误时间了,我都迫不及待了。”小哥儿不再和周云轩争辩,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催着赶紧赶路。
“什么周镇山水甲天下,我看让你迫不及待的是甲天下的周镇美女吧!”说完此语,周云轩便策马来到了周浦的身边。
周浦指着前方,柔声对周云轩说:“往西南再走十里,便是我们周镇第二大城池——兰陵,那里周镇的味道会更浓。”
周云轩的母亲让仆人将马车赶至周云轩面前,爱惜地说道:“这次回来,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带着妙菡和白苏好好转转,再过几年,等你再大一些,你父亲退下来,把位子交给你,你便可长久待在周镇了。”
“是啊,再过几年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该你们替我们这群老家伙挑担子了。”周浦心里想的是臭小子赶紧给我加把劲,生几个大胖小子,我和你母亲也能颐养天年享受儿孙之乐,但碍于妙菡公主在身边,此话不好说出口。
周云轩平复了一下心情,面露微笑:“父亲、母亲,不用担心孩儿,孩儿只是少小离家老大回,近乡情更怯罢了,已经好多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燕国和周镇之间的官道修的极为宽阔,只比京都的官道窄了三尺,这表明了周镇的态度,对于燕国,周镇永不设防。
周镇的政治体制与燕国相差不大,都是郡县制,周镇不大,只有三个郡,兰陵郡、泗水郡、滨州郡,但有一千多万人口,且每个郡都很富裕。在异族入侵之前,周镇只有常规的六万守军,这些守军主要任务是维护治安,打击盗贼,剿灭窜非,但异族开始入侵秦河东岸,这六万守军是远远不够的,而燕国当时又无法抽调军队,只得下令让周镇扩军三十万自卫,并将秦河郡剩余军事力量一并交给周镇。
异族若是占领整个秦河郡,便会直接威胁到泗水郡,为了不将战火燃烧到周镇境内,无数周镇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将生命和青春都埋葬在了秦河东岸,使异族的铁骑没能在前进一步。
异族在秦河东岸更换了数个将领,皆无功而返,其中更有一人感慨道:“撼山易,撼周镇难。”异族在秦河东岸所受到的抵抗前所未有,一度惨烈到染红了半个秦河,秦河东岸交战区处处白骨。
走在周镇的官道上,周浦命人拿出“周”字大旗,举在队伍前面。小哥儿好奇地看着周边景象,看着田边劳作的平民,看着恭敬避让在官道两旁的行人,感觉一起都是那么轻松,那么自然。
妙菡公主所在的马车,窗帘掀了起来,公主看着远方,心想这就是周镇,这就是以后我的家,想到此,心里变得些许复杂。倒是珠云一脸失望地说:“都说周镇山水甲天下,我看着和咱燕国也差不多啊!”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到真正的周镇,真正的周镇山美水美人更美。”周云轩正好走在马车身边,听到珠云这么说,想起儿时的记忆,顺口便回了一句。
“小王爷又在吹牛,你自己也说了自己是少小离家老大回,那些美估计你也是在书里看到的。”珠云撇了撇嘴。
“珠云,不得瞎说。”妙菡公主斥了珠云一句,惹得珠云赶紧吐吐舌头。
“珠云说得倒也不错,我确实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所以这次回来,一定要带你们领略一下这周镇的三美,毕竟以后这是我们的家。”妙菡公主和珠云自幼一起长大,妙菡公主视珠云为姐妹,周云轩也从未把珠云当作一般的丫鬟,因此被珠云调侃了一句并无愠色。
“夫君所言极是,这次我们可以好好看看周镇的山水。”妙菡公主虽然心情有些复杂,但看周云轩这么开心也高兴起来。
随着队伍的前进,兰陵城开始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城门前整齐地站着一群人,道路两旁更是笔直地站着两队官兵,看着渐行渐近的队伍和旗子上大大的“周”字,城门前的人神色开始激动起来。
兰陵城郡守姜太易早已通过蓝鹰传书得知了国主周浦和世子周云轩今日即将抵达兰陵城,早已命人将城外官道两旁泛黄的长草除短,更是将官道打扫干净,迎接国主尤其是多年在外的世子回家。